“那最后,是哥哥吃掉了弟弟,还是弟弟吃掉了哥哥呢?”一个小女孩仰着脸问。
神父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,湛蓝的眼眸深处却是一片虚无:“究竟谁最终被吃掉了,又有什么重要的呢?反正,无论是哥哥吃掉弟弟,还是弟弟吃掉哥哥,他们其中一人,终于可以逃脱了那片密林,获得了自由。”
“……真的,要吃掉吗?”一个大一点的男孩陷入在一片惊愕之中,瞪大眼睛,追问道,“……可您不是说,他们是兄弟吗?”
“能被自己的亲兄弟吃掉,才是这世上最幸福的一件事呀。”神父的声音轻柔得像叹息,“毕竟,他们从孕育之初就血脉相连,他们本就该是一个人,而现在,他们也终于能融为了一体。”
小孩子们纷纷哦了一声,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。
这时,年轻神父口袋中的手机响起,神父招呼小孩子们自己玩耍,然后走到天主大教堂的一角,接起了电话。
电话那头,正是诊所里那个鬼鬼祟祟的年轻医生。
“长官,William已经醒了,身体状况无大碍。路晨曦和他大吵了一架,我听到了‘不必再联系’之类的话,两人似乎彻底决裂,此后要分道扬镳了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
年轻的神父挂断电话,转过了身。
这是一张与沈翳长得分明一模一样的精致俊秀的脸,只是,他的头发是纯粹的银白色,神情看起来也更具有仿若能包容万物的神性。他的眉眼总是弯着的,笑意盈盈,可那双湛蓝色的瞳孔深处,却是比沈翳更加彻底的空洞与幽暗,仿佛无底的虚空深渊。
神父微笑着向路过的修女颔首致意,将手机揣回口袋里,步履从容地走向教堂深处,一扇隐蔽的铁闸门之后,走下通往地下室的阶梯——
潮湿阴冷的地下室。一个浑身鲜血淋漓的男人被沉重的铁钩贯穿了身体,牢牢地钉在了墙壁的十字架上。粘稠的血液,一滴,一滴,砸落在下方的祭台上,发出规律而清晰的“嗒…嗒…”声。
Charles步履沉稳地走过,优雅地坐在正对着十字架、宛如王座般的椅子上。他单手支颐,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眼前这幅饱受酷刑的“作品”,唇角还带着愉悦的微笑。他闭上眼,仿佛在聆听那血液滴落的声响,如同在欣赏一曲美妙的乐章。
“我时常好奇,人类这具脆弱又可笑的皮囊,究竟能承受多少孔洞,还能苟延残喘。”Charles的声音轻柔却又冰冷,“感谢你慷慨地参与我这场小小的实验,满足了我的好奇心。”
墙上悬挂的男人微微抽搐了一下,每一次挣扎都让铁钩更深地撕裂皮肉。他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呜咽喘息。
“没关系的,没关系的~”Charles温柔地安抚着,如同在哄一个不乖的孩子,“就算五脏六腑都烂透了,我也可以给你换一套全新的呀。我的技术,你最了解不过了,对吧?反正……这又不是第一次了。”
听了这话,男人的头颅沉重地垂了下去,像是彻底绝望了。
“嗯?”Charles的笑意淡了些,“如果说杀戮是顶级的艺术,垂死前的哀鸣就是最动听的乐章。你这样消极地对待这场游戏,可是会让我很扫兴的哦?”
男人耷拉着脑袋,开始含糊不清地念叨着什么。
“嗯?你说什么?”Charles饶有兴味地起身,踏上旁边的脚梯平台,凑到男人脸侧。
断断续续的词语飘入了清冷男人的耳中:“William……错了……不该……”
Charles的目光骤然冷了下来,点了点头:“嗯,是啊,是啊。我不是一再告诫过你吗?没有我的允许,不准去见William。William他啊……可比你想象中要聪明得多,敏锐得多呢。万一被他发现蛛丝马迹,我可该怎么办好呢。”他歪着头,脸上是纯然的不解,“可我真的很好奇,人类这种神奇的生物啊,为什么总是……总是……不肯听最善意的劝告,偏喜欢去触碰最危险的东西呢?你说,这是为什么呢?””
被钉在墙上的男人渐渐没了声息。Charles瞳孔一缩,猛地伸手揪住男人枯草般的头发,强行提起那颗无力垂落的头颅,声音瞬间降至冰点:“没礼貌,我在问你话呢。回答我啊,Doctor?”
他顿了顿,脸上重新漾开一个甜美到令人心悸的微笑,轻轻唤道:
“……又或者,我该叫你……Dad吗?”
“……Evans·Field?”
地下室昏黄的光线下,男人那张因痛苦和失血而扭曲干枯的脸庞,在稻草般杂乱的黄发间显露出来。尽管饱受摧残,那五官轮廓,赫然与史密斯珍藏的老照片里,站在沈淮恩身侧、微笑的那个英国男人,一模一样。
——第四卷完——
第140章序幕顶流明星,温以寒