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,好在他的人生没有太大的遗憾,最多只是……一些浅浅的伤感,比方说,现实活了二十多年,没有一个称得上好兄弟的好朋友。
他应该也不算坏人,明明在社交上也算积极的,到底为何找不到一个可以述说任何事,互托真心的好兄弟?
许清浔恍惚间有点迷茫,看着“走马灯”一片片闪过,同时看着自己与人对话交往的一幕幕,突然间,他好像明白了什么,似乎是因为他过于“阳光”与“正能量”了。
同学开下流低俗玩笑的时候,他没有随波逐流,也没有视而不见,而是认真地训责了对方,因此收到了“没劲的正经人”的评价。还有同学喊他一起欺玩其他同学时,他不仅不从,还骂了对方。哪怕只是一点小事,他都十分在意实行者背后的品性。
为何没有找到一个交心的好兄弟?似乎是因为观念,他无法跟观念差距甚远甚至完全相反的人交心,偏偏身边多的是。某种意义上,这应该算是运气不好吧,世上那么多好人,他却碰不到一个。
所以说,找这些事情刺激他完全是没用的,他早就看开了。
人生在世,亲近之人,宁缺毋滥。难道不是吗?
许清浔心里笑了笑,逐渐有所习惯,但这只是开胃菜罢了,那股诡异而不祥的力量并非只是掏出他的过去,让他照见他自己而已。
他渐渐疲惫,心神仿佛空了一块又一块,欲提起精神,却力不从心。紧接着,七情六欲突然被激化,分明此时并没有那种心情,身体却自动涌现了出来,大悲、大喜、大怒,与伴随而来的恐怖幻想。
他仿佛看见自己返回现实时,自己的父母已经老死,他们曾努力寻找失踪的他,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,在哀叹中死去。
他心念一动,不可避免地产生了破绽,心魔当即乘虚而入,搅乱他的心境。
真难啊,要炼一颗无暇的道心,就一定得去经受这些吗。
许清浔沉默,任眼泪不自觉地流下,始终没有屈服。后来,他眼前甚至出现了一群天女模样的绝色佳人,好家伙,还来色。诱了。
可惜,许清浔深知色字头上一把刀,最多只是欣赏地看一眼,别的丝毫没有心情,至于欲望,那更不可能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仿佛过了好几辈子。
他感觉自己的心在燥乱中渐渐地平静了下来,前所未有的祥和与宁静,好像所有事都不能动他心了。
不,或许还有一个。
许清浔忽然睁开双眸,望着身侧不远处的男人。
是,确实还有一件事,那就是这个男人。
他对这个男人投资了许多,沉没成本难以想象。不只是穿越来的这五年里的投资,还有他在现实中的投资。
他之所以对《醒红尘》这么印象深刻,其实最大的原因是他用他上班第一个月发的所有工资,给《醒红尘》投了白银盟。
当时的他简直肉痛到不行,算是豁出去了,只为砸醒那个发癫的作者,不曾想……
真是气死了。许清浔满眼幽怨,无声自语道:“臭小子,我在你身上投资这么多,没有功劳还有苦劳,你要是不听我的话,还跟原著一样堕恶成魔,我就……”
就什么,他停顿了,陷入了沉思。
天魔池一片寂静,只有流动的水声。
半晌,忽然一道声音响起。
“师兄。”
许清浔顿惊,抬头一看,当即对上了祁桓的双眸。
“怎、怎么了?”他下意识问。
祁桓眸光略深,声音却很平静,“没什么,就想……和师兄说说话。”
许清浔呆了呆,这才意识到,估计是太难熬了,对方想聊天转移注意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