来不及饮下的液体从嘴角流下,在下巴尖汇聚滴落,在白衬衫上晕出一个个刺眼的污渍来,如墨浸宣纸。
偏偏谢恒逸恍然未觉。
直到水流误入气管,齐延曲被呛得猛地咳了起来,杯子里部分果汁全洒在他身上。
这样一来,不止是白衬衫,连裤子也没能幸免于难,看上去好不狼狈。
谢恒逸下意识去找纸巾,找到后反应过来不对,改为去找干毛巾。
白忙活一通,最终干毛巾在手里握着,没递出去。
他用毛巾胡乱擦了下沾满果汁的手,张了张嘴又闭上了,什么也没说。
齐延曲倒是坦然接受了自己的惨状。
这学生身上有少爷架子,果然也做不来伺候人的事。
漫长的五分钟后,周遭空气陷入沉寂,齐延曲眼前的事物轮廓规复清晰,胸腔内心跳不再慌乱无章,一呼一吸都平稳绵长,力气回笼四肢。
他靠着墙壁,检查了下石膏的情况。
还好,有惊无险,他的小腿一直搁置在平台角落,石膏没碰到水。
事态走向平静。
眼下的情况称得上尴尬。
谢恒逸觉得自己站在这有点傻。
一定是浴室太小了,他想。所以显得他笨手笨脚。
为了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傻,谢恒逸出言讥讽道:“洗个澡都能搞成这样,齐警官今天想必过得很辛苦。”
讽刺完,他怕话说得太过,接着找了个补:“还洗不洗了?需不需要我搭把手?”
齐延曲耷拉着头若有所思,过了会儿抬起头,轻描淡写地瞥了谢恒逸两眼。
是很正常平淡的眼神,不同凡响之处在于眸中漾着水色,许是刚重新聚焦没多久的缘故,潋滟润泽。
谢恒逸这次没再失态,仅是眼中一暗,不由腹诽:怎么会有长成这样的人?
秾艳昳丽,却不落俗。
齐延曲不知他人内心想法,沙哑地道出两个字:
“钥匙。”
答非所问。
顽固至极。
“什么?”谢恒逸闻言一怔,差点怀疑是自己听错了,“这种时候了,还挂念着你那钥匙呢?”
齐延曲一言不发地看着他,意思显而易见。
钥匙,非要不可。
谢恒逸指了指浴室外旋窗,示意对方瞅外边乌漆的天色:“大晚上的,我上哪给你找钥匙去?那钥匙在你眼皮子底下被我扔出去的,记不记得?”
他知道他在这人眼里招人嫌,但也不至于嫌弃到半夜出走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