魏王府,书房深处。
烛火摇曳,将魏渺的身影拉长,投在悬挂的舆图上。他修长的手指拈起一枚黑玉棋子,落在棋盘一处杀机四伏的交叉点上,发出清脆的“嗒”声。
一名身着劲装的暗卫统领单膝跪地,声音笃定道:“回禀王上,三皇女确实中箭身亡,那一箭是属下亲手所射,绝无偏差,箭头淬有剧毒,不着片刻就会毒发身亡,绝无生还可能。”
魏渺目光依旧停留在棋盘上,指尖摩挲着光滑的棋子,仿佛在听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,片刻,才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军师抬眼看向魏渺沉静的侧脸,略微不解:“王上为何不趁此机会,除掉太女?反而如此大费周章地去杀三皇女?”
三皇女来王府小住时,一举一动确实废物无疑,通过种种试探,此人却怀有慈悲之心,与王上也相投甚好,怎么突然间,王上对三皇女产生了杀意?
魏王缓缓抬起眼眸,烛火映在她深不见底的瞳孔中,跳跃着冰冷的光:“废物?”她轻笑一声,带着讽刺,“三皇女这人看起来心无城府,毫无大志,实则精得很。”
“太女锋芒毕露,行事章法皆在明处,我们早已摸透。可三皇女她就像一团捉摸不定的迷雾,蛰伏暗处,用意难明。”
三皇女传言与现实性格大相径庭,并非是一件令人轻松的好事,再加上她那一身来路不明的医术,以及对太女的忠心耿耿,才是真正引人忌惮的存在。
“既然她处心积虑,想引本王入局,行这‘假死脱身’之计,”魏渺眼中寒光一闪,“那便让她假戏真做,与其费心揣摩她的后招,不如一劳永逸,直接将其扼杀于摇篮之中。”
军师心头微凛,定了定神,仍有疑虑:“王上既已看破此乃太女和三皇女联手布下的局,意在引蛇出洞,为何还要执意在今年秋猎动手?再隐忍谋划几年,待时机成熟,岂非更有把握?据探子来报,向小将军回京,带了一大批兵马在京郊候着,想必是陛下旨意。”
“向小将军”魏渺端起茶盏,缓缓抿了一口,目光深远,唇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,像是想起昔日有趣的事来,“本王与她,倒是打过交道。此人秉性刚直,心怀赤诚,绝非那等与虎谋皮之辈。”
前两年,她在一处山脉中打猎,机缘巧合之下,遇见了向寒苏。那时向寒苏一身狼狈,发鬓散乱,衣袍沾染着泥污,怀中紧紧抱着一个尚在襁褓的稚子,遇到她时,并未因窘迫而失态,反而以极其谦卑有礼的姿态请求庇护,那时她还不知其身份,只道是山中偶遇的落难母女,便命人将她们带回了营帐中。
营中休养数日,朝夕相对,她才得知其真正身份——竟是赫赫有名的向将军之女,向寒苏称出游时为救孩子而与随行护卫走散。
魏渺一时兴起,早就听闻向将军之女身怀怪力,是武道奇才,便与她切磋了几回武艺。几番切磋,两人的关系也近了些,向寒苏武艺高超,谈吐豪爽,短短时日,两人竟如相识多年的闺中密友,无话不谈。
正是在那推心置腹的深谈里,她才真切感受到向寒苏心底毫不掩饰的恨
意和厌恶,早年她的家族因皇室无端猜忌,才落在边关,她的母亲向将军更是在战场上被敌军射瞎一目,无法医治。而她娶二皇子,也并非本愿,不过是在权势下不得已的屈从罢了。
向寒苏痛斥皇室的奢靡无度,厌恶当今朝廷的腐败之势,更是直言那上位者德不配位。
也许是看到了她眼中那份与自己如出一辙的绝决,魏渺便将多年谋划向她合盘托出,向寒苏听后,非但没有惊惧魏渺的野心,反而拍手称赞,扬言若她日举事,有用得着自己的地方,纵使刀山火海,也在所不辞。
回忆完昔日往事,魏渺指尖轻叩冰冷的杯沿,带着几分了然和笃定:“凭本王对她的了解,若真到了兵戎相见那刻,她手中的剑,定会为本王而挥。”
“皇室养出的那些人不过是酒囊饭袋,真要论起真刀真枪的厮杀,恐怕早就躲得远远的。”
“再等几年?再隐忍谋划几个春秋寒暑?结局早已注定,不过是让那些蛀虫再多蛀空几分江山罢了。本王为何要等?”
屋内烛火猛地一跳,映得她半张脸隐在阴影里,更添了几分森然,她收回方才微勾的唇角,眼底翻涌着不加掩饰的恨意,齿缝间迸出彻骨的阴寒,一字一顿道:
“况且,本王等不了了。”
第50章灵堂妻主不就喜欢这样……
看完沈清棠,姬昭禾直接回了京郊小院,一直躺在床上看小人书,偶尔下床吃个饭,就又躺了回去,仿佛又回到了现代的咸鱼生活,唯一的缺憾就是没有手机。
到了花朝节当天,江德明将命人连夜赶制的人皮面具拿了过来,“殿下,您试试。”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,里面露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面具。
姬昭禾来了精神,翻身坐起,接过面具,对着铜镜仔细将面具贴合在脸上,指尖一点点抚平边缘。
镜中精致的面庞杯一张再普通不过的脸所取代,眉眼寡淡,鼻梁扁塌,嘴唇薄厚适中,是那种混入人群中转眼就忘记的长相。
“怎么样?”她侧过头问江德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