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声“乖”带着奇异的魔力,瞬间击溃了沈清棠的所有抵抗,心中的那点恐惧和羞耻被一种更深的近乎献祭般的顺从所取代。
他缓缓闭上眼,睫毛上还挂着泪珠,身体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,彻底软了下来,任由自己沉入着滚烫的漩涡中。
烛火在墙上投下晃动的纠缠的身影,书案上散落的纸张被揉皱,墨迹未干的笔滚落一旁。
案前冰凉的触感与身上滚烫的温度交织,沈清棠的意识在极致的感官冲击下渐渐模糊,如同溺毙在温暖的深海里。
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,姬昭懿的身体在太医的精心调理和姬昭禾偶尔的施针辅助下,已恢复康健,重新担起了监国的重任。
朝堂之上,因魏渺叛乱而掀起的风波也逐渐被新的议题所取代。
姬昭禾乐得
清闲,除了偶尔入宫为姬昭懿施针巩固之外,其余时间,都窝在自己的府邸犯懒。
深秋寒意渐浓,风里都带着萧瑟的意味,窗外的天空也逐渐变为铅灰色,预示着凛冬将至。
判决魏渺的日子定在了肃杀的十月。行刑之日,京城的气氛格外凝重,无数人涌向刑场,有的是在看热闹,有的是在惋惜。
而姬昭禾的书房内,却是一派温和宁静。
暖炉烧得正旺,驱散了窗外的寒气。姬昭禾斜倚在铺着厚厚软垫的贵妃榻上,手边放着一本闲书,目光却并未落在书页上,而是出神地望着窗棂外灰蒙蒙的天空。
沈清棠坐在不远处的书案前,正执笔作画。他穿着月白色的锦袍,墨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半挽,侧颜沉静美好。笔下是一幅工笔秋菊图,花瓣层层叠叠,勾勒得极为精细。
然而,沈清棠能清晰地感受到,身后那道本该落在他身上的目光,此刻却有些飘忽。
妻主的心,并不在这里。
前几日,他见妻主偶尔对着窗外出神,也曾试探着轻声问过:“妻主魏王行刑在即,您可要去看看?”他问得小心,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。
并非他想让妻主去看那血腥场面,只是觉得,或许妻主心底需要某种形式上的了结。
姬昭禾当时只是缓缓摇头,眼神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,最终归于平静的淡漠:“不必了。”
此刻看着姬昭禾明显的心不在焉,沈清棠心中微涩。他放下画笔,刚想轻声唤她,却听到姬昭禾先开了口。
她的目光依旧望着窗外,声音有些飘忽,像是自言自语,又像是抛给他一个深藏心底盘旋已久的疑问:“棠棠”
沈清棠立刻应道:“妻主?”
姬昭禾转过头,目光终于落在他身上,“若是”她顿了顿,似乎在斟酌言语,“若是这世上,并非只有我一个‘三皇女’,或者说,若坐在我这个位置上的,是另一个完全不同的‘三皇女’”
她看着沈清棠瞬间怔住,有些茫然无措的眼眸,一字一句地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她这个心头已久的问题:
“你还会像如今这般百依百顺,倾心以待吗?”
沈清棠愣了下,握着画笔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,眸子里满是不解。
他下意识地想要脱口而出“当然会”这三个字,可话到嘴边,却硬生生卡住了。妻主问的,似乎不是这个问题,而是如果“三皇女”换了一个灵魂,他是否也会像对待妻主这样对待她。
沈清棠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。他蹙起眉头,眼神放空,真的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个荒诞的假设。
按常理,按规矩,按他从小被灌输的“夫以妻为纲”的训诫无论坐在“三皇女”这个位置上的人是谁,无论那人品性如何,是暴虐还是仁慈,是愚蠢还是聪慧,他沈清棠,作为被指婚的皇女正君,命运早已注定——依附于妻主,顺从于妻主,侍奉于妻主。
他没有选择的权利,更没有拒绝的资格。他的“百依百顺”,很大程度上,是身份和地位赋予的必然,而非纯粹的个人意愿。
那么,如果妻主换了一个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