俄斯在报告上敲出笃笃的轻响,“我没想这么做。阿斯蒙教官,你该知道那里是我们的战略要地,和蝶族接壤,是一片气温过渡带,冰川层厚度超过三千米,岩层里还嵌着未稳定的硫化矿脉,任何超过标准当量的爆炸,都可能引发连锁反应。”
“我知道,中将。但蝶族的幻境攻击正在黑松林扩散,补给队的机甲已经失联七十二小时,再拖下去,前线会因为缺能彻底崩溃。”
俄斯掀起眼皮,“你在军校的战略课上,没教过‘同归于尽’是最拙劣的战术吗?”
“可是中将,据我得到的消息,虫族唯一的SS级领主伊萨罗失踪后,前线指挥权落到了其他虫族手里,他们的战略储备足以覆盖整个银棘城,与其让士兵暴露在幻境里互相残杀,不如用雪崩逼虫族退回巢穴。”
阿斯蒙站起身,走到巨大的星图前,用红笔圈出蝶族的一处低洼地带,“这里是蝶族的平原,寸草不生,荒无人烟,应该首要炸这里,给蝶族一个震慑。”
用少数人的牺牲,去铺就一条光鲜的和平之路,这就是战争的本质。
俄斯沉思片刻,重新坐回椅子上,然后邀请阿斯蒙坐下,让副官为他敬上一杯茶。
窗外的风雪不知何时变大了,卷着雪粒拍打在玻璃上,发出沙沙的声响,像极了某种生命在绝境中微弱的喘息。
阿斯蒙看了一眼窗外。
夏尔…陛下,你是不是在和伊萨罗依偎在某处温暖的角落里?你们接吻,拥抱,说情话,早就把我遗忘一边?
妈妈,你知不知道,帝国的气候我很不喜欢,我觉得寒冷刺骨,远远不及你的怀抱温暖。
凭什么伊萨罗可以拥有您的疼爱?凭什么,其他雄虫不论粗俗无礼、还是幼稚暴虐,都可以得到您的青睐?
您的王夫,哪一只比我优秀?
您最应该怀上的,应该是我们的虫卵啊……会有那一天的,对吗?-
夜里,夏尔睡不好,肚子又酸又胀,翻来覆去,又怕打扰伊萨罗休息,于是大半夜爬起来去看暴雪。
雪粒子打在冰墙上簌簌作响,夏尔把银尾蜷成温暖的圈,尾尖轻轻搭在隆起的小腹上,在沉静的黑夜里,心跳也变得平静。
又是要产卵,又是要发育,弄得他脸庞消瘦,气色却很红润。
孕囊里有个小小的生命在蠕动,精神力像柔软的触须,时不时蹭过他的意识边缘,带着幼生期独有的纯粹暖意,让夏尔有种即将生产的预感。
小螳螂身为贾斯廷的后代,自然是天生的高等级雄虫,他在妈妈肚子里一直都很听话,也用自己的精神力保护着妈妈,但是今晚他说什么也睡不着,他想出去了。
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还有小血蜂弟弟,两只幼崽约定好要一起出去找妈妈,不知道妈妈看到他们会不会惊喜到大叫?
“是不是身体不舒服?”
伊萨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,带着刚睡醒的沙哑,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夏尔身边,将斗篷展开裹住夏尔,将手掌贴在夏尔的小腹上,“我摸摸他们的心跳。”
掌心下传来轻微的搏动,像颗裹在绒毛里的小心脏,伊萨罗低头吻了吻夏尔的发顶,“很健康,别担心,去睡觉吧。”
夏尔刚想走,忽然,小腹传来一阵坠痛,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猛烈……
夏尔闷哼一声,身体瞬间绷紧,尾尖不受控制地拍打着地面,抓紧了伊萨罗的手。
“怎么了?”伊萨罗立刻扶住他的肩膀,蝶翼在身后紧张地张开,磷光在昏暗的山洞里明明灭灭,“是不是要生了?”
夏尔咬着唇点头,额头上瞬间沁出冷汗,“但是感觉有点奇怪,和以前不一样……”
生殖道的肌肉开始规律地收缩,像有只温柔却不容抗拒的手,正推着某个温热的东西缓缓下移。
他能感觉到那层薄薄的卵膜,里面包裹着一个小生命。
“别怕,我在。”伊萨罗迅速将篝火拨旺,又把早就备好的软绒垫铺在石台上,那是他用捕获的兔子皮毛攒了半个月的成果,此刻正散发着干净的暖意。
他扶着夏尔躺上去,自己半跪在地,蝶翼轻轻笼罩住两虫,隔绝了外界的风雪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