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会儿闷了,挺直腰杆,双手抱着杯子,先盯着大门,又去看地上摇晃的树影,看得两眼恍惚,悄悄将视线落在灰色书案上。
一眼瞧去,看清楚李文秀并非在提字,对方疾笔如风,似乎在誊写。
李文秀余光从少年好奇的脸上扫了一下,笑着叹气。
“暑季炎热,前些日子又泛懒,堆了数日的书需得这几日抄完,下旬送到城内的书斋去。”
“抄书?”水笙疑惑,“为何呢。”
“自然为了挣钱,”李文秀解释:“每月抄写,月钱可得二两银左右。”
水笙睁圆眼睛:“好,好多……学生以为先生办这学堂……”
李文秀扶着腰:“给我捶捶,腰酸。”
又道:“教小孩子来来去去念的那些不费事,打发打发时间,省的我这骨头懒得挪不开窝。”
水笙乖乖捶着手,力道轻轻地。
“……”
李文秀:“重一些,放心吧,锤不坏,”
说完,背上的力气重了几分。
李文秀自顾自地开口:“乡下没什么钱可挣的,挣穷人的钱,不算本事。”
又继而哼笑:“我要挣,就去挣城里那些有钱人的钱。”
说着,指了指案上的书:“你先生其实不靠誊抄来钱,我卖出一本画册,可比书值钱多了。”
比了比手指,做出一个数:“少则十几两,常价有二三十两不等。”
水笙逐渐停下锤动的双手,霎时呆愕。
往手背一捏,疼的……!
什,什么画能卖二十两银子?
他哆嗦着,怯声道:“先,先生,能教学生作画么……”
李文秀哈哈一笑,抬眼看他:“想挣钱啊?”
水笙被打趣了丝毫不恼,诚实地睁大双眸,点点头。
“嗯……想挣钱……”
瞧他认真,李文秀哪里忍心拿他玩笑,微忖之后,说道:“想挣钱可以,但要把字练好些,下次让我看满意了,就给你介绍书斋的活,每日抄得再慢,一个月也有六七钱。”
“至于画册,”他摇摇头,神秘一笑:“这东西我教不来,不能教。”
若被赵驰知晓他教水笙那些东西,上门骂他误人子弟不说,将他揍得鼻青脸肿还算轻的。
李文秀幽幽一叹:“我再不是人,也不能嚯嚯你这张白纸啊。”
水笙不明白,只挑听懂的记着。
他不贪心,听到可以抄书,连忙抬起胳膊,乖乖举手。
“先生,我一定好好练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