暑热节气,小狼不愿意进屋睡觉,每晚守在院子里,日日如此。
屋内黑漆漆的,油灯熄灭许久。
水笙几个翻转,在黑暗中睁大一双水洗般的漆黑眼眸。
赵弛揽着他:“怎么不睡。”
背过身子的少年又转了回来,与赵驰面贴面,手心放在宽厚结实的胸膛上,下意识地抓了几下。
赵驰防他乱碰,只能握住那只手。
他轻轻眨眼,瞳孔缀出一抹光。
赵弛低叹,注视那双漂亮的眸子。
“眼睁这么大。”
水笙悄悄开口:“可以看看那两本书么?”
“赵驰,你给我买了什么书呢?”
往日里,刚到时辰,他就准时睡觉。
一来出于性子温顺,听话的缘故。
赵弛和大夫说了,吃得多,睡得多,身子才能好起来。
他希望自己长得结实,所以赵弛给他吃什么就吃什么,连很苦的药汤都灌得干干净净。
二则不想浪费煤油。
入夜,村民为了省油钱,早早熄灯。四处黑漆漆的,只有月光和发亮的萤虫,窗户开着,偶尔飞来几只,像星星落入屋内。
赵弛叫他无需操心,可水笙漂泊惯了,做事养成节俭的习惯。
早点睡,就能多省一点煤油和蜡烛。
就如他想看那些书,却没有非要扯着对方起来看,而是问问,得到答案,就心满意足的。
赵弛低声回道:“一本《三字经》,一本《百家姓》。”
水笙没有开蒙,只能从简单地认起。
赵驰再次叮嘱:“给你买书,是想叫你打发时间,不必抱有负担,可还记得。”
水笙乖乖的:“记得。”
他不反感认字习字,甚至想尽快学起来。
水笙还年少,虽经历种种,却没有赵弛那等豁然的胸襟。
他肩不能挑,手不能提,不管对方如何宽慰,内心多少藏着几分自卑和羞愧。
如若能学会写字,算术,以后还能帮赵弛记账目呢。
进城的时候,他还看到穿着灰色长衫,模样斯文的老先生,在路边支个摊子帮人写信,一封信收取五至十文钱。
如果本事再大些,能去酒楼,客栈里当账房先生。
水笙不敢遥想太多,能识几个字,算几个数,给赵弛帮些忙就很满足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