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记性不差,指着榜上的名字,挨个点给褚休看,“三百人的榜,二百三十人,哦,算上我,二百三十一人都是拜过安先生的,迎宾楼那次我见过榜十陈艾,就那阵势,我以为他得是榜首来着。”
褚休双手抱怀微微扬眉,“可惜喽,碰上我这个莫欺人年少的‘寿’王。”
她要不是之前在清河县提前争出个名声,这次怕是要跟小景一样,榜上无名了。
褚休扭头朝远处看,然后把灯笼递给李礼,“我懂李兄难处,你只管帮我拿着灯笼就是。我家媳妇就在前面那辆马车上,你帮我同她说一声让她放心,我去买个东西就回来。”
李礼接过灯笼,只觉得冰凉的灯柄都被褚休攥的滚热,连带着他早已麻木的心都燃起几分少年义气。
他跟着往前走几步,问,“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我帮忙吗?”
褚休嘶了声,一拍脑门,“还真有。”
李礼,“……”
大意了。
他客套习惯了,谁曾想褚休真张嘴接受。
褚休笑着伸手,“出来的急,身上没带银钱,你先借我点,我回头让我媳妇还你。”
李礼,“…………”
李礼把钱袋子从腰带处扯下来拍进他掌心里,“拿去就是。”
褚休接过后,挤开人群朝街上跑。
李礼属实好奇他这个时候要去买什么。
天慢慢下起小雨,考生们聚在贡墙前面,迟迟不肯散去。
他们各有各的难处,为的不过是这条青云路,谁甘心就这么走了。哪怕豁出命,他们也要个春闱的公道,不止为自己,也为后人。
大姜科考才开始没几届,要是这届稀里糊涂的过去了,往后只会一届黑过一届,那天下读书人,就真没有出路了。
裴景更不愿意走。
她不服,牺牲自己性别不能见人的裴晶不服,寒窗苦读十多年的裴景更不服。
她为长公主的名声出过头写过话本,今日也要为自己争一回。
一刻钟后,褚休满头是汗的回来。
她抬臂用潮湿的衣服蹭掉脸上的汗珠跟雨水,笔直站在考生外围,猛地敲响手里的铜锣。
“咚”的声——
锣声震耳,几乎响彻整片京城的天空。
所有人顺着动静都朝她看过来。
“是会元?”
褚休扬声道:“我褚休,秋闱榜首解元,今朝春闱会元,要求礼部公开重审考卷。”
“我认为,此榜不公,请求重审!”
有人大喊,“是会元!此榜不公,请求重审!”
“此榜不公,请求重审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