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朱在屋外吹了会儿冷风,衣摆的血凝成暗红色。他转身,重回那间囍房。
“你男人都死了。”隋朱甩来这一句,伸枪挑开隋和光鬓边的发絲,替他别在耳后。
他把枪扔开,金属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。“好,婚结完了,我们睡覺。”
隋朱的影子笼罩隋和光,他的溫度愈来愈近。隋和光漠然想,不过是睡一覺。
不过是身体折辱。
吻覆盖下来。
唇瓣相贴,一个试探的、温存得令人齿冷的触碰。
隋朱口中带着清甜的果香,似是梅子糖,又或是更馥郁的蜜饯——他从小就爱吃糖,吻之前大概是含了颗糖,津液分泌,如同烂熟的果子渗出的汁液。
隋和光考虑咬掉隋朱的舌头,但隋朱死了他也跑不出去,遂作罢。
隋和光不反抗,不回应,做一尊雕塑。隋朱不以为意,舌尖細細地、柔柔地舐过他,像描摹易碎的瓷器内壁。
这亲吻不带粗野,反是异常的绵密。
忽而,隋朱輕轻握住隋和光的手,掰开手指,取出那枚藏在掌中、已被焐热的银簪,丢在地上。
随后他把手指缓慢地嵌入隋和光指缝,像蜘蛛一点点耐心结网。
隋朱的膚色深黝,但若凑近细看,眉眼仍残存着一丝舊日的秀丽。两人贴的紧密,隋和光的长发罩住了隋朱。
那发丝凉而软,像一帘夜色,流淌在隋朱较深的膚上,模糊了两人面容的界限。
若有外人推门而入,大概会愣住——两道相偎的侧影,被长发半掩,一时分不清男女,会怀疑是两位佳人,浸在一段不容窥探的私密时光。
隋和光和人接吻,不管他是主导还是被动,向来没有过这样……亲密缠绵。
如同吃饭喝水那般顺理成章,这个吻也极其自然。结束同样——隋朱吮了下隋和光的唇,如同品尝最后一抹甜意,旋即退开。
也许是房间中熏香的缘故,又或许吃食有问题,隋和光这一晚睡的很沉。
意识沉浮间,他罕见地跌回了旧日。
十多岁的大少爷在母族熏陶下,很有些封建思想在,对自己选的“妹妹”,自是极盡宠爱——
某一次宴会中,他听到小姐们谈论舶来的洋裙、勒出细腰的束胸、种种“时髦”的玩意儿。那时他想,世上哪个女人不爱美?
他隋和光的妹妹,合該拥有最好、最新的一切。
华美的洋装、精致的绸缎、鑲嵌珍珠的束腰,流水般送入隋朱的房中。
那天,隋朱垂着头,手指绞紧了一件新送来的、蕾丝鑲边的束腰,声音细细的,猫儿叫般:“哥哥……太紧了,我喘不过气。”
隋和光闻言,依旧看報,并不抬眼,“那让芍药给你换一件。”
“我不喜欢这个。”隋朱扑在他膝盖上,很轻,像一叶羽毛。“我不要这个!”
隋和光:“别撒娇。”仿佛对方是在讨要更多的糖果、一件更华美的首饰,虽然之后他也允了隋朱不穿束腰。
隋朱不喜欢这个,那就换一个。
他要她不可多食,保持体态;减少外出,以免肌肤被晒伤;请人教她仪态,给她念礼教,盼她学成温婉贤惠的才德……
他要她做完美的小姐、淑女,做一个后天养成的完美的女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