隋朱:“我不是殺人,是救人。”手指穿入隋和光发间,他动了动鼻子,饶有趣味地惊叹:“都被关了三天,你身上怎么还有甜味儿?”
好半天,他才放开了隋和光,下属端来清水和水果,隋朱洗干淨手,开始削蘋果。他手指长得惊人,能把蘋果完全裹在掌中。
削着削着,他兴致忽然上来,给隋和光讲審訊的方法。
“審訊就像削苹果,有两种方法。一种是一层层剥,让皮连着肉,肉裹着核,慢慢露出来。”
小刀在他指间转动,快出残影,削下一圈不断的果皮。“但对于有些人,芯子已经能闻到臭味,那就应该直接把苹果揉碎,抓出烂掉的核心来審。”
隋和光:“你是哪一种?”
“我不是苹果,我是隋朱。”隋朱递来一瓣瓣大小相同的果肉,“来,润下喉咙,晚上还有的叫呢。”
最后这句说的轻盈,但恶意之重无法掩藏。隋朱抛下一颗诱饵,又不解释,好像这也是审讯的一环——慢慢来,一层层剥开隋和光的体面。
隋朱手上紅白相间,笑面依旧,隋和光有些反胃。
“现在既然还是白天,我要出去走走。”
“嗯,”隋朱一顿,果肉被捏出一道皱痕,烂糊糊的,“我凭什么让你出去呢?”
“我当初给你当哥哥的时候,也并没有不让你出房间。”
隋朱凝視被捏烂的苹果肉,点了点头,“有道理,但我不听。”
隋和光:“那我要看报。”
比起“外面走走”的过分要求,这个要求显得很合理。隋朱旁边就摆着报纸,他半宠溺半无奈地笑笑,把报纸折成一朵锥形花,扔给隋和光。
朝向隋和光的那面“花瓣”有一行字。
【警长亲赴商会致歉,林副会长含冤昭雪,恢複原职,将参加本届会长竞选……】
隋和光思忖。
那啞娘说的“商会和警察要殺你”就能讲通了。
——隋和光担任财政司长和商会会长以来,禁了大烟,封了暗窑子,枪决卖子卖妻的赌徒,黄|赌|毒得罪全了。
商会跟警察厅串通好,让副会长下狱,攀咬隋和光,从此两方财路又通。
隋朱闲闲敲着扶手,开口道:“你知道天下最妙的生意是什么?”
“是卖良心。”隋朱自己笑起来。
隋和光:“受教。”
隋朱却说:“你比谁都懂,可你就是太聪明了,太不愿意跟俗人一样。这样很容易招来恨……但也会有很多人爱你。”
他给隋和光挑衣服、梳头发,兴致上来,还要编一些繁複的发辫,动作温存,眼神怜爱。到今天,甚至跟聊隋和光聊风月私事。
纱帐低垂,妆台镜明,映出人影成双。刑架早被挪进隔壁暗室,所有暴力都被精心藏匿。这间审讯室被隋朱布置得如同女子闺阁,處處是违和的柔靡。
“你有过几个情人?”隋朱问:“有过喜欢的人吗?”
他是察言观色的好手,細致地审阅隋和光每一寸神情变化。
隋和光面不改色,静默如初。
隋朱不緊不慢地说下去:“戏子玉霜,三五年涉嫌协助刺殺军部要員,同戏班逃亡至北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