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聘礼。”
“我说过,不会去北平。”
李崇笑了。“这跟你嫁我有什么矛盾?”
红头高马前,一队士兵单膝齐跪,高声喊:“长官!”
李崇笑着往远处吼:“老子迎亲,你们跪什么!”
领头的大兵木讷,说,我等跪的是夫人——您下过令,只要夫人点头,从此就听他的话!现在新长官没发话,我等不敢起来!
这里有李师的主力,也有李家的家兵,来见证他们的司令、家主,求娶,成婚。
天地间唯余风声,呼吸,红绸猎猎。
李崇再屈膝,是要让隋和光踩着他肩膀上马或上轿。
隋和光難得啞然。
枪械铺开一地,隋和光抬眼,满目是红,将他拉回十年前某夜——东瀛突袭,为给平民转移的时间,他们守一座空城,守到彈尽粮绝,得到了东瀛增兵的消息。二人下令城中布置炸药,然后开城门。
炸彈炸第一列时,援军来了。
红光与血光中,长官们听不见城牆上歡哭,暂时失聪失明,直到意识恢复,触碰到对方的眼睛,都还睁着、眨着……才被拉出死亡的冥静。
那些年,他们是彼此在人间的坐标。
隋和光上前一步。
李崇纹丝不动,直到肩膀被一只手扣住。隋和光沉声说:“李崇,站起来。”
李崇就明白了。
但他不站起来,隋和光也不松手,“你是个好男人,别做扭捏的事。”
“我是个好男人,”李崇的低笑发啞,“那你不嫁?”
“我也是男人。”
“就当是我嫁你。”
“根源不在嫁娶。”李崇不起,隋和光就也半跪下来,与他平視。“你有要护的人,要走的路,我也有。”
“你不该把根扎在宁城,我也不该把心抛到北平。”
士兵潮水般退出主帐四周。
李崇与隋和光躺在黄草地上,多年前,数不清的日夜,他们也像这样埋伏在山林草丛间,等敌人来。
那时候他们很默契,李崇吹几声口哨,隋和光能听懂往哪个方位去、多久开枪,同样的,隋和光眨几下眼、手指动几下,李崇也知道他要怎样步兵、怎样袭击。
李崇捡一根草叶,吹了首送别。
隋和光说:“难听。”
李崇说:“时间拖够久,你弟也该被救出来了。”
玉霜离开宴会,现在还没出现,李崇就猜到他的动向。“隋木莘手上南方的信是伪造的,故意等我抓他,不知道什么用意。他做事太邪,你要小心。”
隋和光一怔,沉默片刻,说:“是我没管教好他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