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棠依依旧犹豫着,“可……我能做好吗?”
裴淮笑了笑道:“妹妹,还记得在安和县时,你带领着众人从青楼逃出,那样的勇气和智谋,我都自愧不如,这样的你如何会做不好呢?”
裴棠依抿了抿唇,短暂沉默了片刻后,她抬起眼,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柔光,“好,哥哥,我相信我可以的。”
二人未再继续交谈,裴淮彻夜未眠,此刻也有些累了。
裴棠依靠在他的怀里,与他一同沉入梦乡。
窗外寒风卷雪,拍打着窗户,室内却是一片温暖静谧。
床榻上的少女睡颜沉静,可她身侧的裴淮却是眉头紧皱,似是梦见了什么。
梦中,裴淮再次梦到了幼时。只是这回,他清晰地看到了发生的一切。
他的家,他的家人在一夜之间丧生在了火海,而他被母亲护着逃了出来。
身后有无穷尽的追兵追赶,母亲为了保护他,将他藏到一处荒芜的窑洞里,自己则去另一边引开追兵。
尚且六岁的裴淮强忍着眼泪,等待着母亲归来,可等到的却是裴严。
裴严不知是抱了怎样的打算,竟然收了他为养子。
而裴淮也因为目睹了全家的死亡,受刺激过重,丧失了六岁前的记忆。
可如今,他终于将一切都想起来了。
他也记起,究竟是谁放了那场大火……
梦醒,冷汗浸湿衣襟,他侧过脸,看到裴棠依仍旧依偎在他的怀里熟睡着。
他此刻的内心万千情绪翻涌,嗓子也干涩得厉害,可他却只是深吸了几口气,抱紧了怀里的裴棠依。
*
皇宫诏狱。
甫一进入狱门,扑鼻而来浓烈的铁锈味和刺鼻的腐朽气息。
幽长得看不到尽头的长廊两侧,悬挂着高高的灯烛,勉强照亮了这座阴森的牢狱。
裴淮走到尽头的一间狱房,示意狱卒打开牢门。
裴严端坐在牢房中央,背脊挺直,好似即使是处于这种地方,他的风骨也依旧不折。
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,裴严缓缓睁开眼,头也不回,道:“来了。”
裴淮垂落在身侧的手握起了拳,极力压抑着内心浓沉的恨意,“你初入仕那年,拜在了我父亲名下,我父亲待你亦如兄弟一般,你为何要陷害于他,还……杀害了我全家?”
听闻此言,裴严神情毫无被裴淮忆起旧时之事的惊惧,甚至一丝波动都没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