楼明烟和宋凛是合葬的,墓碑干净光亮,一层灰都没有。
熊然站在一旁,看着宋或雍缓缓摘下口罩,将那束戴着晨露的白色花束摆放在碑前,然后屈膝缓缓跪下。
他跪的很直,像扎根的树,盯着碑文的目光缱绻温和,眼底密密织着一层碎光,那是思念。
他久不说话,只一笔一划盯着上面的笔画,像是在描绘父母的面庞。
熊然看着宋或雍,没由来的,心口刺了一下,他往后退了退,别过脸,不去看宋或雍了。
其实,他也该去祭拜祭拜楼明烟和宋凛,他在宋家待了快十年,即使和他们没说过一句话,可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缘分了,要是当年那场车祸没有发生,他们现在也大概到了耳顺之年吧
而宋或雍,或许也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。
当然,并不说他现在这样不好,只是熊然站在着淡淡的悲风中,突然在想,如果宋或雍的父母还在,现在的他会是什么样子呢?
至少会比如今开心很多吧。
将那瓶酒倒在墓碑前后,宋或雍说完了想说的话,他起身,走到熊然面前。
对方离他很近,熊然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香,知道宋或雍正看着自己,熊然莫名不敢抬头,盯着对方外套上泛着光泽的金属拉链看。
从刚刚让他进来的时候,不,从昨晚在机场接到宋或雍的时候,熊然就感觉对方不太对劲,说不上是那里的问题,可盯着自己的眼睛总是黑黢黢的,泛着一种冷光,像像蛇看见猎物一样。
人类刻在dna里对危险的预感一直在熊然大脑里拉警报,让他警惕有关宋或雍的一切异常。
“我在乎的人都离开了,前后一共三个。”宋或雍的声音一半传进熊然的耳朵,一半在风里飘散。
“前面两个是我的父母,剩下的一个”宋或雍低笑一声,如同一声薄薄的叹息,带着说不尽的悲凉与凄冷。
熊然蓦然颤抖,像是被风冻的受不住。
宋或雍看着面前黑漆漆的头颅,盯着中间圆圆的发旋,瞳色幽幽深不见底。
“你说他们走的时候,都在想什么呢?”
熊然不得不抬头了,因为宋或雍冰凉的手指钳住了他的下巴,他被迫仰头,对上宋或雍。
这么一双眼,熊然这辈子都忘不掉了。
过境的风云都卷在
其中(),预备酝酿出更大的(),毁天灭地的风暴,那种腥风血雨扑杀在熊然脸上。
可对方语气却很轻柔,略带疑惑。
“他们有没有一秒想过我,还是觉得我就是个累赘,就该被毫无留恋的抛弃?”
熊然有一瞬间怀疑宋或雍发现自己了。
发现自己是熊仔了。
墓园里阴风阵阵,从熊然后背长吁短叹的吹到后脖颈,将一根根汗毛吹得乍起,熊然被压在宋或雍的阴影之下,像承受这雷电高压的塔,摇摇欲坠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