祝昭双手举扇,微微一笑。
微熹悄染鬓边颜,大抵是说今日他见她之时晨光着色,她执扇候于青庐,曦光透帘,金辉点染云鬓。
竹光漫透轻罗扇,她的院落名为郁离院,是为竹子之意,其间种有许多青竹,婆娑映罗衣,轻罗薄如蝉翼,竹影斑驳可见。
而荷衣非仅指衣纹,更取制芰荷以为衣之高洁,出淤泥不染之品行,他这是将她比喻为荷花,这不禁让她想起了濯陵的莲莲荷花,阵阵清香。
至于连理枝生沧溪畔倒让她糊涂,毕竟她所知道的沧溪在濯陵,而连理示情坚不摧,她赏析不明白。
不过无所谓,反正是一场临时的婚事,也不用如此细究。
袁琢也不知道自己在心慌什么,故作镇定等着祝昭说话。
于是众人就见那执扇佳人,于轻罗之后,作此评点:“中郎将此诗,清光满纸,泠君自当徐徐却扇以酬。”
说着,扇沿微降,已然露出新月眉峰:“竹影摇光处,罗扇欲垂时,荷衣半掩处,骨相自峥嵘,沧溪种连理,同牢结发永相随。”
团扇缓缓放下。
于是眉峰微现,于是眼波流转,于是面容渐显。
袁琢望着她灵动的含着笑意的双眸,一时间竟然不知道作何反应,只是全身紧绷,却还是努力地朝祝昭笑了笑。
很奇妙的感觉。
紧张,无措,以及圆满。
生活本身无趣,但是若往后的日子和她这般一直走下去,也不是不可以。
还是赵
楫拍了拍他的肩膀,对着屋内众人戏谑道:“中郎将看呆喽!”
泱泱大雍朝,向来不缺俊俏的公子,或张扬,或温润,袁琢是两者相合,周正端方,眉清目秀,一眼望去,就像落入了江南山水间。
却扇后看到他的第一眼,祝昭一下子就想到了四个字——茂林修竹。
烛下抬眸,质洁若昆山之玉。
屋里众人顿时大笑了起来,赵楫一边乐呵一边不忘提醒赤华给他俩送合卺酒。
袁琢被李烛按着坐到了桌前,他在两瓣苦葫芦上斟上酒,朝对面的祝昭点了点头,祝昭也点了点头,端起了自己面上的葫芦。
红烛摇曳,两人慢慢靠近,仰头饮下葫芦中的酒。
“这就算礼成啦?”袁琢抬头询问李烛。
李烛看着他,心想中郎将怎么此时此刻呆呆的,于是她反问:“我像是知道的样子吗?”
袁琢心道也是,他又没成过婚。
还是赵楫扒开人群让大家轮番对着这对新人多说几句祝福的话语,接着就可以退下了。
“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?”李烛一脸探寻的望向他。
赵楫白了他一眼,满是骄傲:“我爹娶我小娘的时候我都七八岁了,早记事了,这点流程我还记不住?”
祝福的话挨个的说完了,众人纷纷退下了,祝昭见大门一关上,强撑着的气力一下子烟消云散,立马瘫在了床上,长吁短叹:“这个亲成的好累啊。”
可是尽管很累,但是她感到很满足,从前这些礼仪她只在书上见到过,如今切实地感受到了,难免会觉得新奇和幸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