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蛰了一下,不疼,却泛着密密麻麻的酸。
喉结轻轻滚动,他声音微哑地应道
:“吃过。”
“是吗?”祝昭笑起来,眉眼弯弯,“是不是觉得清甜多汁?尤其是刚从水里摘上来的,剥出来吃起来特别爽口。”
袁琢微微笑了笑,目光落在她兴奋得容光焕发的脸颊上,和记忆里那个递给他莲蓬的姑娘慢慢重合。
“看来你和濯陵的缘分不浅。”祝昭没察觉他的异样,自顾自地说着,“改日你若是到濯陵公干,我定好好招待你!”
袁琢看着她的笑容,嘴角不自觉地牵起一丝浅淡的笑意。
余光瞥到他含笑的嘴角,祝昭这才把自己真正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。
“殿下的话,你别往心里去,她性子傲,说话带刺。”
袁琢的笑意收敛了,他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说不出来。
不知道为何,她怕他看到他不堪的样子。
不论是现在的不堪,还是过去的不堪。
“听之眉目,我辨于青萍之末。”
“听之襟怀,我察于微澜之间。”
“市井喧阗,岂能移我旧识?”
袁琢猛地抬头,撞进她含笑的眼眸里。
那里面没有鄙夷,没有怀疑,只有全然的笃定。
方才那股怕被她嫌弃的劲儿还没散尽,眼眶竟有些发潮,整个人像是被定身了,怔在原地。
听之,是他的字。
长辈唤他阿琢,旁人唤他中郎将。
陛下要他办事,唤他听之,再有就是如同平康公主一样唤他袁听之,连姓带字,看表亲近,是为讥讽。
很少有人会像她这般唤他。
语气里没有戏谑,没有恭敬,更没有疏离,只有一种干干净净的真诚,像山间清冽的泉水,直直淌进他心里。
带着些微的暖意,又透着几分认真,仿佛这不是一个寻常的称呼,而是一件需要郑重对待的事。
他怔怔地看着她,连呼吸都忘了。
一直被他这么看着,祝昭忽然觉得脸颊有些发烫,心里莫名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羞赧,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,不过是叫了他的字,怎么就突然拘谨起来。
再说了,自己早在他的披风上见过他的字了,想来他的字也不是什么秘密吧?
为了掩饰这份不自在,她慌忙移开目光,看向远处的马车,声音轻轻的:“方才殿下在车上,不也这般唤你么?想来也不是什么不能叫的。嗯对了,说起来,你这字倒是雅致得很,谁取的哇?”
“是位老先生取的。”
祝昭眼中闪过一丝讶异:“我还以为会是阿翁起的呢,你这位老先生想必是位极有学问的人吧。”
“他是阿翁的老友,阿翁托他为我取的字。”袁琢道,“老先生说,听之则能受教,受教则能自修,自修则能琢之,故而取了‘听之’二字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