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任由由红绸引着,跨过了火盆。
喜堂里,袁阿翁端坐在高堂,今日的他格外精神。
礼官高喊:“新人拜见高堂长辈!”
两人一步一步进入正堂,跪下叩首。
“一拜天地——拜——”
“二拜高堂——拜——”
“三拜——夫妻对拜——拜——”
“礼成——”
婚礼之事,礼部尚书亲为主持,皆依古制,迎亲、拜堂、祭祖、换信物诸般礼数,无不周全。
礼成后,前院席面上,新郎官在前院招呼宾客,新妇被送入了洞房。
房内烛火摇曳,房外廊下的红灯笼在晚风中轻晃,簌簌落雪不紧不慢地飘落在地。
绸缎被面上铺满了红枣、花生、桂圆、莲子。
祝昭等旁人都走了,屋内只留下了赤华,她便放下了团扇,仪态也放松了许多。
“举了一路,手都酸了。”她旋转着自己的手腕,不满地说。
“我才不信姑娘举了一路呢。”赤华最为了解她的姑娘,旁人看来柔和乖巧,实则叛道离经。
“傻子才一路举着。”祝昭环顾了一下屋子,“好饿。”
她都一整天没吃东西了,清晨一醒就被拉去上妆,繁复的礼制直将她拖到暮色四合,如今他们男人们倒是吃上了,就留她在这里饿肚子。
赤华刚拿出祝暄给的糕点,忽听到有人敲门,她拉开了门。
“主君让奴婢送这些吃食给夫人垫垫肚子。”
祝昭眼睛一下子亮了。
祝昭刚被侍女带走,袁琢的身边就围了一群人,一杯接一杯要敬酒,酒杯相碰,高朋满座中,他吩咐了一旁的侍女几句,最后看了眼离去的祝昭,随即应付着来者。
他在行伍中的年数说多不多,说少不少,行伍众人最是豪迈善饮,他是知道自己的酒量的,所以想了不少挡酒的法子,没想到如今可以派上用场了。
赵楫和李烛今日高兴,抢着要去帮他挡酒。
这样一桌一桌敬下来,李烛先倒了下来,捂着头靠着赵楫直呼头晕目眩。
赵楫是喝酒的好手,直到敬完还只是觉得肚子有些撑。
袁阿翁今日气色很好,喝得也很尽兴,看到袁琢挨个的敬完才来到袁琢身边,笑呵呵道:“今日可真是热闹。”
袁琢笑着点了点头。
“想当年我与你阿媪成亲的时候,她阿弟凶巴巴地对我说,若我敢对她阿姐不好,他便打上门来。”袁阿翁望着天上高悬的明月和缓慢坠落的白雪,不禁追忆往昔,而后又语重心长地说,“昭丫头无亲无故,没人给她撑腰,你要对她好些,再好些。”
袁琢望向袁阿翁,也不知道自己这个阿翁是醉了还是没醉,但他还是郑重其事地许诺:“孙儿谨记。”
不知不觉,前院宾客宴饮渐歇。
有人踏月而来,前方提灯的赵楫一回头,看到袁琢那宠辱不惊的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