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指尖摩挲
着她的肩头,心中那片沉寂已久的湖,忽地被投下一颗细小的石子,漾开圈圈涟漪。
就这样吧。
就躲在这里吧。
躲在濯陵的春日里。
不要被找到。
不论是谁。
不论是什么。
都不要找到这里。
他缓缓睁开眼,目光掠过祝昭带笑的侧脸。
就让他们藏匿于此吧,藏在重重春山之外。
他侧过头,看向身旁的祝昭。
“泠君。”他唤她,语气轻柔,细听之下却又带着恳求,“我们就躲在濯陵的春日里,好不好?”
他想着橘花的甜苦,想着槐树的荫翳,想着无人打扰的静谧,想着就此停滞的时光。
然而,祝昭闻言,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。
他想停留在这个春天?
“不好。”
她的回答快得几乎斩钉截铁。
她直起身,抬起头,目光灼灼地看进他有些错愕的眼里,她伸出手,紧紧握住他的手指,语气坚定,不容置疑:“我不和你躲,你能不能也不要藏。”
“袁琢,我们不要只停留在这个春天。”她的声音软了下来,“我还要带你走到濯陵的夏日去,去看接天莲叶,去听十里蝉鸣,去尝新酿的梅子酒,我们已经在这破烂的日子走向春天了,再去夏天看看好不好?”
从前她可以信誓旦旦地和李烛说,袁琢想如何她都会随他去。
可如今,她恐惧了。
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,她就越恐惧那一刻的到来。
于是她哀求,哀求他留下来。
再多活一天吧,求求了。
“不是的泠君。”袁琢起身半蹲在她面前,抬手揉了揉她的头发,好笑道,“你误会了。”
祝昭一时怔愣。
“泠君你听我说。”他安抚道,“我曾经惧怕死亡,怨恨死亡,渴望死亡。”
“很长一段时间里我无法释怀阿翁的离去,于是我不说,不提,不去触碰,我将对死亡的怨恨埋在心里,我告诉我自己,等我做完一切,我就去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