聂诗臣瞥一下陆聿怀,再冲对方挤眼一笑:“……不不,这是我的医生。”
对方于是露出一个了然的“我懂你”的表情:“那不打扰聂哥了。”
如此这么几次下来,陆聿怀有点恼火了,但每次他正准备开口说要走,聂诗臣总能正好卡在他发作的前一秒,恰到好处地问出一些捐献现状、医生诉求和可行的宣传渠道方式等等。
陆聿怀深吸了一口气,又差点被香水味呛到,只好用自己那些病人等待的殷切目光麻痹自己。
“陆医生请进。”聂诗臣把他带到宴会厅隔壁的一个房间前,彬彬有礼地侧身站在门前请陆聿怀先进。
好在聂诗臣看起来是有心管这个事的,他还拿出了一个提案,是关于借助集团力量进行公益宣传,还有请哪些明星搞一个慈善演唱会等等,陆聿怀跟他讨论了一些细节,包括病人实际的最大缺口和捐献难点,聂诗臣都让人记了。
“陆医生这个合作对象我果然没有选错,宴会马上开始了,我们一起去吧。”聂诗臣站起来冲陆聿怀一笑。
陆聿怀点点头,两个人一起走出房间,“那一周后咱们再见,陆医生可别贵人多忘事给忘了哦。”聂诗臣说等修改方案出来了,要再请陆聿怀参谋参谋,他说话总带着暧昧的尾音,嗓子里像放了个泡腾片,听得人起鸡皮疙瘩。
他和陆聿怀走得很近,陆聿怀被香味攻击,心不在焉地应了,一抬头,撞上江之沅那好几天没见的脸。
第26章
江之沅也穿着一身西装,纯白色的套装在他身上不但不显得突兀,反而衬得他像朵仙尘,带着出尘冷峻的气质,皮肤太白,整个人像块反光板,让人不由自主在他面前自惭形秽起来,哪怕他本人带着一脸的温文尔雅的礼貌。
聂诗臣注意到陆聿怀的视线,刚才还绽着花的眼角拉平了,眉头一皱,不知道为什么,下意识挺了挺胸。
江之沅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陆聿怀,又轻轻瞥了一眼他身边的聂诗臣,没开口,垂下眼眸,转身就走。
陆聿怀没想到在这儿遇到江之沅,“欸!”他喉结一滚,正准备开口喊住江之沅,就看见江之沅就像不认识他一样转身就走了。
他立刻追上去,连话也没给聂诗臣留半句,江之沅走得飞快,他向来走路不紧不慢,不论身边人如何着急,他总能走出一副气定神闲的优雅气,仿佛两条筷子一样的长腿纯做摆设,现在却迈着两条腿,走得西装下摆都迎风翻开了。
但陆聿怀还是比他高,步子要更大一些,他很快在宴会厅的角落里追上了江之沅,一把拉住他手腕。
江之沅被迫停下来,陆聿怀手劲大的很,他看着许久未见的江之沅,那把温润两个字刻进去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抹可称愠怒的神色,又因为走的急,脸色微微发红,给凉丝丝冷冰冰的判官大人平添了一股活人气。
江之沅睫毛颤动着,抬起头盯着陆聿怀,眼睛像一汪深埋地底的深湖,本不该有一丝涟漪,却在千年万年的死寂后因探险队的贸然出现而久违地震荡起来。
“……先松手。”短暂的沉默过后,江之沅垂下视线开口。
“……”陆聿怀这才发现他紧攥着人家手腕,连指尖都因为用力泛着白。
两个人在醉酒后的那场吻后还是第一次见面,都有些找不回之前对话时熟悉的音调,再开口时难免错误地拉高或弱化了声音,以掩饰僵硬的断句和节奏。
“对不起……”陆聿怀松了手,看着江之沅发红的手腕,“那天……”
江之沅轻轻揉了揉手腕,声音很轻地说:“没事,陆医生忘了吧,我都活了上千年,这点小事不会挂心。”
“……”陆聿怀心想,“那你这么多天不接电话不见人影是躲什么,躲春吗?”
他正想开口,江之沅抬起眼,像是恢复了气定神闲的姿态,语气带上了点冷冷凉意:“不过,刚才和陆医生交谈甚欢的是谁。”
陆聿怀一滞,眼角立刻带了点笑意,但他没敢出言调侃,只是真诚地回答:“那是飞云基金会的老板聂诗臣,他爹是飞云集团大老板,跟他谈了谈器官捐献宣传的一些事。”
江之沅不置可否地点点头:“聂公子风流名声在外,今日一见果然是玉树临风倜傥非凡。”
陆聿怀隐约觉得江之沅带着点不甚明显的醋意,倒是让他很受用,但如今他是绝不敢揶揄什么,毕竟他还是那个酒后乱来的罪人。
“聂公子和他父亲一样热心公益也挺好的,但终归还是纨绔子弟习性,去谈点儿事差点熏死我了。”陆聿怀揉揉鼻尖,“不过今天你怎么也来了。”
远处传来广播提醒开场的声音,江之沅一边朝主会场迈开步子,一边回答:“飞云集团办慈善晚宴为了名声更好听些,请大学教授来参加,我出差刚回,主任让我来蹭点好吃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