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之沅点点头:“也行,老钟帮个忙,消除一下这些人的记忆,免得打草惊蛇。”
等两位判官干完活,陆聿怀回头看了一眼这村子,搞清楚了一件怪事,能给小男孩个交代,他夜探殡仪馆和村庄的疲倦都一扫而空了。
就着这凉风与朗月,钟魁看起来也没了倦色:“走,去茶馆喝点儿?”
江之沅陆聿怀欣然赴约。
好不容易在拥挤狭窄的南中路停好车,忘川茶事还是那副神秘样子,陆聿怀还是第一次来这儿,尽管他已经从各路地府员工那里听说过这个阴间驻人间办事处了。
他打量着这间神奇的屋子,一直堆到天花板的小抽屉,空气里满溢的茶香,怎么都走不到尽头角落的神奇空间。
钟魁直奔酒柜,拿起一瓶酒,对着光看标签:“来来,老江你帮我看看,这上面写的啥,是崔虞之前说那个什么马爹哩吗。”
江之沅没理他,他把茶具用水涮了一下,起身去小抽屉里找茶了。
陆聿怀寸步不离地跟着他,疑惑地看着江之沅随手拉出小抽屉,他伸手捻了一小把仔细分辨:“这每个都能喝吗,你可别弄错了,我是凡人,喝完不会就完全失忆了吧。”
江之沅扭头看了他一眼:“放心,泡孟婆茶流程很复杂的,这边都是普通茶叶。”
“哎呦喝什么茶啊,喝酒喝酒,这是崔虞放的好酒,一瓶一两千。”钟魁拿来三个小杯子,倒了点酒。
“我不喝酒,我喝茶。”江之沅把杯子推远。
陆聿怀喝了点酒,想起来他醉酒的样子,脖子忽然热气上涌,眼尾跟着也红了。
钟魁把崔虞的酒一下子干下去一大半,眼见着上了头,大着舌头,手悬空指指点点:“我说,你们俩,到底是啥关系……怎么又在一起了。”
江之沅低着头,手握着冒着热气的茶杯,手指尖被烫得发红,他能感受到身边人逐渐升高的体温和呼吸。
崔虞这酒烈,陆聿怀也醉了,他扭过头用力盯着江之沅,可总感觉无法聚焦:“……这人和人的关系,无非恩怨情仇,但有恩不一定无怨,有情也可能带仇,谁说得清呢,就是得搅在一起,才有意思。”
*
过了些日子,正是午饭时间,陆聿怀吃着一盘蚝油小青菜,一盅排骨玉米汤,不甚专注地听着同事们聊天。
食堂挂着几台电视,正播着午间新闻,新闻一开始,主播严肃的声音清晰传来:
“各位观众,中午好,您现在收看的是《深度调查》,今天,我们要揭开一个令人毛骨悚然、挑战人伦底线的黑暗真相:在我市,竟有不法分子将罪恶之手伸向安息之地,和殡仪馆勾结,大量盗取人体骸骨,并将其作为医疗医美‘原材料’,流入非法产业链。”
“下面请看本台记者通过追踪和暗访,用镜头记录下的交易链条核心环节。”
满食堂的医生病人和家属渐渐都抬起头,饭也顾不上吃,开始激烈讨论起这件事,无数看客瞠目结舌,都倍感荒唐,未曾想过世界上竟还能有如此荒谬之事。
陆聿怀倒是一边咂摸着觉得这汤做得比起江之沅可差远了,一边思绪渐渐飘回那个有些奔波与惊吓,但却以小酒馆里的一盅美味小酒画上句点的夜晚。
说起来也好些日子没见江之沅了,陆聿怀控制不住地想:“该找个什么理由见一见他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