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内陈设如常,左侧三排并列的冷藏抽屉每一格都贴着编号与姓名,右侧是用于暂存遗体的简易担架床,靠墙有一排老旧文件柜,顶部落着几张没用完的尸袋和登记表格。
暂存遗体的担架床上,白天送来的年轻人盖着白布,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,床边贴着属于无名氏冷冰冰的编号。
突然,本应死寂无声的室内,却传来微弱的呢喃。
陆聿怀眯起眼,脚步一顿。
最角落里,有个东西蜷缩着,像是个人,准确地说,像是残破的人体。
那“人”赤裸着蜷在墙角,后背贴着冰冷瓷砖,全身布满伤痕,青紫交错,一只胳膊从肩头断落,骨茬处露着血肉模糊的洞。
他的脸像是被车轮碾过一般扭曲、肿胀,头发乱糟糟垂落,脸上几乎没有五官可辨,喉咙里发出嘶哑而混乱的自语。
“我死了?……我不能死……不能死……”
陆聿怀停在四五米外,这个角度能看清了,对方并不是尸体,而像是虚影,胸腔隐约泛光,能透过那层模糊的轮廓看见他跳动的内脏。
陆聿怀原地站了一秒,正要悄悄后退,可就在这时,那“人”忽然止住了喃喃,仿佛听见了什么,蓦地抬起了头,那是一双血红的眼,瞳仁极小,像滴入水中的墨,盯住了陆聿怀。
几乎没有缓冲,那影子突然像野兽一般猛然跃起,腥红着眼,嘶吼着扑向陆聿怀。
陆聿怀避得极快,白大褂一旋就让开,动作干净利落,可下一秒,他忽然看到那人影子下,拖出另一道影子,扭曲的、长出数条手臂的、扭动着要钻出人的躯壳。
真的不是人。
他倒吸一口凉气,瞳孔骤缩。
见鬼了。
陆聿怀觉得自己虽然刚成年时发过誓绝不碌碌无为荒废人生,但他这日子过得未免也太跌宕起伏惊天动地惊吓万分了。
正当他在这千钧一发之时抽空思考被鬼咬到底有没有事的时候,突然空气仿佛骤冷了十几度,走廊尽头,响起一阵铃声,清脆如落冰,一下一下,仿佛来自极深极远的冰川或地底。
那人刚扑出的身体立刻像被某种力量定住,眼球转到极致,嘴角开始渗出黑血,四肢狂乱抽搐,却硬生生被压回角落。
有人站在门口。
白衬衫,黑长裤,袖口银线勾勒出繁复的篆字,左手提着一把长柄伞,笔尾似有血丝轻缠,宛如静蛇吐信。
一个男人站在那,脸上一副温温淡淡的表情,手里的伞斜斜地抬起,伞骨在空气中划出一圈,带着淡金色的流光。
“别看了,陆医生。”他低声道,“这不是你能管的事。”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