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青山捡个板凳,沉默无声的坐着。
刘光宗媳妇忙活完,从厨房端菜过来,瞧见大伯哥愣了下,“大哥。”
刘青山点点头,起身帮忙端菜。
“你动啥手?女人家的事儿要你帮?”胡秋凤叨叨两句,走出堂屋,不是去厨房端菜拿碗筷,而是去到右侧的厢房,“光宗,吃饭了,今儿做了你爱吃的芋儿烧鸡和红烧蹄髈。”
“来了。”门里应声,好一会儿刘光宗才甩甩嗒嗒开门走出来。
走进堂屋瞧见刘青山,刘光宗笑了下,“哟,什么风把咱大哥吹来了,嫂子竟然舍得你来跟咱们吃饭,这儿可没啥好东西,不怕亏着你?”
刘青山拧眉,不待他开口说话,就听胡秋凤道:“他媳妇闹脾气回娘家,还没回来呢,他还巴巴的去袁家,真是给他们脸了。”
“大哥,我这当弟弟的就不得不和你唠唠了,”刘光宗示意刘青山坐,手往他肩膀上一搭,“大哥,我知道你看重嫂子,可也不能恁纵着她,竟敢给男人甩脸子。”
“要我说,等她回来了,你给她个教训,让她再也不敢往娘家跑。”刘光宗笑眯眯道,将拳头往刘青山面前送了送。
刘青山皱眉,这话他听着格外刺耳。
胡秋凤插嘴道:“你看你弟媳妇,就是吃够了教训,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。”
刘光宗媳妇瑟缩低头,不发一言。她女儿紧挨她坐,一双黑溜溜的眼睛怯生生的,不敢看人。
刘光宗挺起胸膛,笑呵呵道:“大哥,按兄弟说的做准没错。”
刘青山拂开刘光宗搭他肩上的手,拧眉反驳,“打媳妇算什么男人。”
刘光宗笑僵在脸上,胡秋凤一拍桌子,“大过年的有你这么说自家人的吗?你不打媳妇,你有出息,你媳妇都跑了!”
刘老爷子敲敲烟杆子,“都闭嘴,还吃不吃饭了!”
胡秋凤只好闭嘴,分碗筷分得砰砰响,好似碗筷是她仇人,递给刘青山时,还不忘念叨一句,“你媳妇多好,让你过年没口热饭吃,还是自家人靠得住。”
饭桌上的菜不说色香味如何,单论丰盛,可比刘青山往年自己小家好上太多。过年杀猪多,主人家给的肉、骨头、下水加起来不少,自家也要杀猪,论起来是不缺肉吃。
但袁月精打细算,想多攒点钱供安安开蒙读书,自家杀猪九成肉都卖了,余下的做腊肉腊肠,给亲戚送年礼,自家留不下多少肉,省着点吃也只够吃两三月。好在他杀猪卖肉,骨头和边角料不少,袁月做饭手艺好,色香味俱全,吃着半点不差。
安安也养得白白胖胖,可爱得紧。
想到他们母子,刘青山神思飘远。
胡秋凤夹一大块蹄膀放刘光宗碗里,“光宗,这块最好吃,吃这块。”
刘光宗咬一口,满嘴油光,“娘你也吃。”
胡秋凤笑容满面,好似自己把肉吃进嘴里。
刘青山回神,拿起筷子,胡秋凤用手扶着装蹄髈的碗,有意无意挡开刘青山,夹一块给刘老爷子,“老头子你吃。”
而后又给两个孙子分,分完见刘光宗吃完了,赶紧把余下的给他,“就剩骨头了,光宗你牙口好,你啃吧。”
刘光宗乐呵呵点头,“成。”
一只蹄髈瓜分殆尽。
没他的份,刘青山并不觉得多意外,自小便这样,好吃的都紧着刘光宗吃,他早已习惯。同袁月成亲后,只第一年与爹娘吃过团年饭,之后都是他们夫妻自己吃,有了安安,一家三口吃。
他已经许久没感受过这般的区别对待。
刘青山心里生出许多情绪,叫嚣着凭什么?他不是他们儿子吗?没有孝敬他们吗?凭什么这么对他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