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后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,气息平稳,没有再说。
宁瓷轻轻地为她捻着针,也许力度刚刚好,也许是穴位之处有着酸胀的痛感,让太后觉得过瘾又舒服,总之,她好似又陷入了昏沉之中。
但严律不知,他安慰了太后几句,见太后没有吭声,又自顾自地将话题转移到了南洋药草上。
一提及南洋药草,宁瓷就知道,他这番话,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。前后就是要撺掇着自己随他出了宫。
天知道,在自己的寝殿里,她都抗拒不了他分毫,这真要是随他出宫了,他会不会……
宁瓷越想越害怕,赶紧冷冷地直言了一句:“南洋药草一事,严大人还是搁浅一段时日罢。”
“为何?”严律忙问。
宁瓷依然不敢看他,她侧颜对着他,手中还在为太后捻着针,她的口中言辞略带冰冷地道:“射杀我的凶手到现在还没个着落,就算父皇和老祖宗准许我随你一起出宫,我也害怕。再说了,老祖宗最近这般不适,是思绪繁重所制,她必须放松一些个时日,而非什么药草之类的便能缓和。”
“宁瓷,今儿我来,就是想将此事做个了结的。”严律的声音温柔地道。
这声音在宁瓷耳畔听来,就像是呢喃软语,根本不似与太后商议要事的强调。
她吓得心口一窒,手头的力度不自主地稍稍重了些。
也正是如此,可能穴位处的酸痛也略沉了些,太后缓缓地睁开了眼:“嗯?你刚才说什么?”
严律“哦”了一声,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,并补充道:“四殿下在宗人府待了有好些日子了,想必,他应该想明白了一些个什么。”
太后的眼眸终究回归了一丝光亮,她对宁瓷道:“扶哀家坐起来,严律所言,是不能怠慢的。”
宁瓷赶紧从旁边拿来靠枕,软被什么的,全数堆在太后的身侧,将她全部笼了起来,可太后中毒已经明显,现在竟然是连坐都坐不太稳,刚刚扶了会儿,还不待宁瓷松开手,她又昏昏沉沉地快要倒下。
达春在殿外候着,最近这段时日他与太后因孩子一事,别扭闹得极大,这会儿也不进殿来伺候。
倒是严律,看到太后猛地要倒的瞬间,他一个猛子冲了过来。
他扶住的,却是宁瓷的手。
宁瓷原是轰隆乱跳的小心脏,被他这么一摸,好似瞬间不跳了。
她震惊地看着严律,看着他眼底盛满着浓烈的,渴望的,痴缠的光。
看着他那能言善辩的凉薄唇瓣,有着与自己相似的,只盼着彼此厮磨纠缠的渴望。
更是感受着距离自己只有咫尺的他,也是与自己一般,呼吸凌乱,全身炽热,几近一触即破的爱欲,将要爆发。
她没有挣开他的手,甚至忘了挣脱他的手。
又或者,是不愿。
两人的眼底浓烈痴缠地,只剩下了彼此,全然忽略了一旁摇摇晃晃,向后倒下去的太后。
“砰!”
太后的头撞到了一旁的床柱子上。
宁瓷吓得赶紧收回手来,愧疚地揉着太后的头,但也正是这么一撞,太后终于清醒了过来。
“刚才说到哪儿了?”太后木然地问。
严律赶紧稳了稳心神,如实道:“说到四殿下在宗人府待了些时日。”
“是了。也不知他想明白了没。”太后那股子威严的气度又回来了几许:“哼,哀家都已经给他开出条件了,现在,只待他的回答了。只是哀家没想到,他素日里窝窝囊囊的,在这般关头,竟然是个硬骨头。嗯?宁瓷,你揉哀家的头做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