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湛说到这里,严律再度掀开车帘向外望去,恰逢此时,行人讨论的几句若有若无的声音,飘进了马车内——
“得罪了这两天才来的格敏公主,自然是个‘死’字。格敏公主是什么人?她是金人!”
“我听说,马上咱们大虞要变天了,好像要成金人的天下了。”
“那可不?原先太后娘娘把持朝政这样多年,为的不就是这么一天吗?现在整个皇宫内外,不就是太后娘娘最为大吗?好像,这次问斩,便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,为的是给格敏公主出出气呢!”
“哎,你小声点儿。”
“……”
燕湛从认罪,到三司会审,再到被皇帝一边谩骂,一边给了他封号,整个过程,从今儿凌晨到现在,都没消停过。
也正因如此,燕湛从今儿凌晨认罪以来,还没来得及想到太后那边。
这会子,路边行人的几句说辞,顿时让他的思绪拉了回来。
毕竟,他的身体里有金人的血脉。
太后曾答应过他,金人的铁蹄踏破幽州城内外的时候,未来,便是他燕湛执掌天下的时候。
眼下,他的父皇不过是给他了个小小的齐王封号,就让他高兴得找不着北。真真是,格局太小了些。
想到这儿,燕湛跟严律对望了一眼,便直接掀开前帘,对那马夫说:“去看看问斩的是谁,得罪了格敏和太后什么事儿。”
“是。”
与此同时,燕湛也掀开了自己身侧的车帘,向外望去。
这一望,他吓得魂飞魄散,惊魂未定!
因为,透过人群的间隙向着问斩的斩台上望去,那上头被捆绑摁押着的,不是别人,正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,简雨烟!
燕湛想要大闹刑场,奈何他身边跟着的几个亲随虽然会一些拳脚,但是,这几个人根本抵不过刑部摁押问斩的那帮牢头们。
他发了疯一样地冲下马车,向着问斩台挤去,他甚至想要冲上前去劫囚,奈何看砍头的百姓们着实太多,燕湛压根儿就挤不上前。
他崩溃地呐喊着简雨烟的名儿,嘶吼并辱骂着问斩台上的监斩官,他甚至听不见监斩官在公读着简雨烟的罪名到底是什么,他只能听见自己胸口那越发崩溃的心跳,和好不容易在脑海里建立的,快要幸福美满的信念,却在此时,瞬间山崩地裂的碎声。
不该是这样儿的。
不能是这样儿的。
原先不是说好的吗?
是我被问斩,然后雨烟来救我的。
怎么现在成这般?
雨烟是怎么得罪到格敏的?又是怎么被太后发现的?
这其中到底出了什么状况,出了什么岔子,他为何全然不知?
雨烟昨儿见了自己之后,不是应该回到西山庄子里的吗?为何跑去得罪格敏,得罪太后去了?
不该是这样的啊!
而且雨烟的腹中,还有自己的骨肉。自己从小到大没有父王疼,母妃也早早地离世,他好不容易有了属于自己喜欢的人,也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骨肉,这一切,真的不该是这样的啊!
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