终究是血脉相连,宁瓷眼底的水雾迅速笼罩,身子一阵摇晃,似是快要无法站立。
她更是知晓,严律口中所言“是简雨烟得罪了格敏,惹得太后震怒,方才下了斩首的死命令”这样的说辞,是假的。是刻意栽赃给太后,好离间出燕湛和金人的关系,以赢得西山庄子里那三万八的叛军。
她什么都知道,她也知道妹妹雨烟自献上金雕飞镖之后,有这样的结局,也是妹妹的咎由自取。她也知道,妹妹雨烟一直都在恨着自己,恨着爹娘,可是……
可是她纵然知晓一切,她的心,为何就像被那鬼头刀剁碎了一般,那么痛呢!
“老祖宗在哪里?!那个老不死的在哪里?!”耳边,燕湛在疯狂地谩骂着。
宁瓷全身血液似是被抽离了一般,异常冰冷,着实颤抖,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发着颤儿地告诉他:“太后娘娘在小睡,这会子不便惊扰。”
燕湛静止了须臾,旋即,却是用更大的力气挣脱这帮禁军们的禁锢,向着太后的寝宫飞奔而去。
姚洲大惊失色,不是他们控制不住燕湛,而是燕湛这会子不仅是四殿下,更是刚刚被册封的齐王,他们哪敢真的阻拦?
这会子,一大帮禁军们追着燕湛,疯狂地向着太后的寝宫跑去。
纵然有姚洲在,这会子绝对不会让燕湛靠近太后的寝宫半分,但宁瓷终究是第一次杀人,心头的恐慌和怕被人察觉的不安堆积,迫使她跟着他们一起跑去。
严律一把拦住了她:“无妨,让他们先吵一阵子,咱们见机行事。”
“我已经报仇了!”宁瓷情绪万分复杂,说出来的声音依旧是颤抖着的。
严律大惊失色,旋即,却是满载的欣喜在他的眼底跃然而出:“什么时候的事儿?”
两人边说,边向着太后的寝宫方向跑去,宁瓷低语道:“一个时辰前,许是天气尚热,这会子还软乎着,只有一点点硬。她今儿晨起时用过脂粉,脸色暂且瞧不出异样。”
“可没多久他们就会发现!”严律快速地在脑海里想着应对的法子,直接又道:“这么的,你赶紧先在这里牵住他们,一盏茶的时间后,我会带着皇上过来,待得那时,将太后这事儿嫁祸给燕湛,而后,燕湛跟金人,便会彻彻底底地脱离。”
“好!”
两人当下便分头而去。
直到这时,宁瓷发现自己的思绪越发清晰。她跑到太后的寝宫附近,知晓燕湛还要在那儿挣扎许久,便直接折转了方向,立即向着不远处的库房跑去。
在库房里,她紧张到颤抖的双手迅速地打开了那个金人送来的箱子,是那个装有从罗刹国那儿寻来的小玩意儿的箱子。
一股子异样扑鼻的辛刺味儿迎面而来,宁瓷胡乱找了三个巴掌大的小摆件,便向着太后的寝宫方向奔去。
果然,姚洲带着一众禁军将燕湛死死地在太后的寝宫门口控制住了,燕湛口中的辱骂尚在,但是寝宫里,没有丝毫回应。
当然不会有回应。
宁瓷稳了稳心神,佯装镇定地道:“太后在小睡,她最近身子不是很好,这会子惊扰了那就罪过大了。你先在这儿等会儿,我进去跟她说。”
此言一出,燕湛堪堪平息了几许。
宁瓷一步跨进寝宫门,旋即,便将门关上了。
她知晓,姚洲对太后那般忠心,这会子绝对不会放燕湛进来的。
于是,宁瓷赶紧奔往里间,将袖袋里藏着的那三个罗刹国的小摆件,两个放在太后的床头柜上,一个放在太后的枕边。又查看了一下太后的尸身,虽然又僵硬了几许,但若是不仔细观察,定然发现不出什么。
若是皇上来了,又派来了仵作,到时候若真发现什么也无妨,最近太后身子不适,这是人人都知晓的事儿。
宁瓷这边宽慰着自己,那边稳了稳心神,再度出了寝宫门。
“太后这会子头疼得紧,刚刚睡下,很多事儿她思绪繁杂,还理不出个头绪。”宁瓷说着完全不成形的借口。
“哈!她这个老不死的是刚睡下,可我的娘子是被你害死了啊!是被她下了懿旨,害死了啊!她跟格敏,全都是罪魁祸首!”说到这儿,燕湛继续冲着寝宫内叫骂:“我燕湛从小到大都尊敬你,可你素日里瞧过我一眼没有?重要的大事儿没有我,好处没有我,什么都没有我!你只是用个不知道真假的诳语告诉我,未来这天下是我的,你真以为我会全信吗?你真以为我傻到相信你说的一切了吗?!我娘子得罪你什么了?我看,你就是想弄死我,故意找了个茬儿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