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身边的管事太监,是绝对不会把皇帝要做什么,说什么这种事儿告诉旁人,哪怕是太子殿下,也不例外。
燕玄早就习惯了这些,便从他父皇的心情,表情等,去揣测等下他父皇要跟他说的事儿。
他好提前做了应对。
可这管事太监回答的却是:“今儿皇上的心情,奴才我还真瞧不出。反正,他这会儿是急着见你,一刻都等不得的。”
果然,在御书房里,皇上一见太子来了,直接摆了摆手,道了句:“你就免礼罢,太子你快过来。”
燕玄闻声而去,却见他父皇面前的龙案上,摆放着两章舆图。
一张是整个九州上下的所有版图,另外一张,却是周边冀州一带的地形图。
燕玄一瞧,不用他父皇开口,立即明白了几许。
他父皇要与他谈的,正是这两天,他在早朝时,启奏的旱灾一事。
果不其然,皇上直接开口道:“这两日,冀州一带的奏疏,全部都是跟旱灾有关的。今年打从开春儿的时候,各地庄稼的苗情就不大好,这下可好,九州上下的旱灾情况相当严重,尤其是这冀州一带,已经到了路有饿死,热死,旱死骨的地步了。太子这两日早朝,与朕所提的这些,当真是现下最为重要一事。”
燕玄立即心领神会:“要不,咱们开放国库,把一些个多余的粮食,储水之类的,运往冀州一带。”
“其实,国库储存的粮食和水源,也不多了。”皇上叹息道:“连续几年收成都不好,咱们只能解决旱情最为严重的冀州一带,可其他地方呢?”
“父皇先不要去想那么多,咱们一点点地解决。先把冀州一带的解决了,再去考虑其他地方。”
“哎,朕不过是一时感叹罢了。刚才,朕已经吩咐他们大开国库,准备粮食和储水,准备运往冀州一带。”皇上今儿心情着实沉重,口中也是止不住地担忧道:“虽然咱们幽州距离冀州一带并不远,但是,粮食和水源本就不多,若是这一路……”
燕玄为了表示真诚,直接道:“父皇,你若是担心,要不,就由儿臣亲自将这些运往冀州罢!”
果然,皇上顿时面露喜色:“你当真愿意去?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燕玄笃定道:“父皇一直都跟儿臣说,咱们大虞的天下,其实都是民之天下,如果百姓不稳了,江山又能如何安稳?这些,儿臣都铭记于心。所以,这趟运送物资,就由儿臣亲自护送,为父皇解决分忧之事罢。”
“好好好。”皇上忍不住地点头称赞道:“几个孩子当中,就数你最懂事。朕当年没有看错人,就算是你老祖宗当初怎样反对册立你为太子,朕都把这压力给顶下来了。这么多年下来,朕观察过,你就是最适合的人选,朕,从来都没有看走眼过。”
燕玄其实对自己是否会成太子一事,从小到大并不十分在意。
但是,过往的三年里,他从幽州到边塞,这一路看到太多因战乱,因粮食,甚至因赋税一事,饿死在路边的人们,着实太多太多了。
原先,他只想着,自己成了太子后,能为父皇分忧就行。
可这过往的三年里,他这一路看了太多太多的森森骸骨,便从心底里发誓,不管是现在,还是未来,他一定要以百姓之安危为己任,决不能有丝毫地松懈。
眼下,既然太子愿意亲自送往,皇上这几日烦忧的事儿,也堪堪舒缓了几分。
此时,他回到自己的龙椅那儿坐下后,方才满意地对燕玄道:“今儿喊你来,还有一个重要的难事儿。”
“父皇请说,儿臣一定竭尽全力,为父皇分忧。”
皇上满意地看着自己最喜欢的儿子,点了点头,道:“其实,咱们大虞国库空虚,已经不是一年两年的事儿了。过往三年,你带着大军在边塞,好几次的辎重都差点运送不过去,害得你们吃了好些日子的草根树皮,这些事儿,朕每次想到,都像是一根刺儿似的,着实不好受。”
“没关系,都过去了。”燕玄认真地道:“比起我们吃了一些时日的草根和树皮,其实,这一路看到太多饿死的百姓们,他们有时候连这些都吃不上。”
“是啊!”皇上感叹道:“所以,辽金那边知道了这些事儿,为了表示前段时间阿木尔突袭一事是个误会,他们愿意捐赠咱们大虞万石米面,千桶冰山水源。”
燕玄一愣,脑子不用转,就立即明白了:“只是为了表示误会,就愿意捐赠?父皇,恐怕他们的野心,不止这些吧?”
说到这儿,皇上的眼眸,深深地看进燕玄的眼底。
他一字一句地沉声道:“不错。太子果然已经对朝堂一事,熟谙于心。他们金人,向来都不会去做赔本的买卖。不论母后当年为了和亲嫁于父皇,还是这次他们主动捐赠一事,他们绝对不会只做单线条的生意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