正殿内,严律行礼之后,待得落了座儿,方才不紧不慢地恭维道:“微臣是太后娘娘的人,自是时时刻刻都要为太后娘娘着想。其他人并不了解您的良苦用心,但是微臣,终究还是很了解的。”
“哼,可让父皇派人搜家一事,也是你带头提议的。”在一旁的燕湛冷不丁地说了一句。
其实,这会儿严律本没打算来慈宁宫的。
刚下了早朝,一身绯红官服在身,他总觉得自己穿得不够俊逸潇洒,本想回府换得一身更显得自己清朗玉树的衣衫,再来慈宁宫见宁瓷。
奈何,他本是让洛江河开始跟踪燕湛,好挖出这个四皇子在幽州城里的那座外宅到底在何处。谁曾想,这个四皇子,他刚走出宫门没多久,便又折转了回来,直奔慈宁宫。
严律倒想看看,这个一直都在包藏祸心的四皇子燕湛,他打算想要玩儿个什么把戏。
眼下,听见燕湛不咸不淡地丢下了这么一句,严律不由得在心头冷笑。
搜家?
呵,我想要搜的,就是你那个外宅!
旁人,不过都是你的陪衬罢了。
……
虽是这般想的,可严律只是幽幽地品了一口侍婢奉上的凉茶,润了润喉,方才缓缓地道了一声:“先前在那个情况下,我若是不这么说,何以平复那么多大人的非议?”
“强词夺理。”燕湛瞧也不瞧严律,而是对着一旁的屏风,不屑地他白了一眼。
严律轻笑一声,转向燕湛,忽而略带嘲讽地道:“微臣本以为,四殿下这么多年一直不曾封王建府,早已修得隐忍的气度。没曾想,这周旋的道理,呵,你竟然还是不懂。”
“既要隐忍,那要看在这么情况下隐忍。在那种情况下,我为何要伤敌一千,却自损八百地去隐忍呢?!”燕湛咬牙切齿地道。
“唯有将所有人都带出来,方能洗清身上的嫌疑。”严律冷冷地盯着他,道:“更何况,四殿下,不过是搜个家罢了,你在担心个什么?你的家,不是还在宫里头的么?”
一句话瞬间戳中燕湛的痛处,更揭开他心底想隐藏的恐慌部分,顿时,让燕湛哑口无言,却又对他愤恨至极:“你!”
“好了!”太后懒懒地打断了他俩的你来我往,乏着身子,道:“严律说得对,唯有将所有人都带出来,才能洗清嫌疑。既然皇上要着重搜查和咱们金人有关的臣子们,那就让他搜好了。反正,哀家与湛儿身正不怕影子斜,无所谓搜不搜的。”
“就是!”燕湛也附和了一句。
严律倒是在心头纳罕了起来。
高院使被杀一事,绝对就是太后做的,可太后竟然不怕搜和金人有关的臣子,那就说明,为她背后做事儿的人,根本不是金人。
也不是臣子。
会是谁呢?
严律精明的思绪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儿,就把禁军统领姚洲给排除了。
当时,姚洲接到高院使的尸首找到的消息,曾立即去了一趟刑部衙署,严律有暗暗观察过他的神情,不像是一个行凶之人会做到的表情。
除非,他是高手。
可整个皇宫上下,除了姚洲身手了得,还有谁能为太后做事儿的呢?
……
严律的思绪虽已百转千回地过了一遍,可明面上也不过是一个须臾之间,便听见太后忍不住地叹息着道:“如今的世道,终究是不同了。自阿木尔做了那种蠢事之后,哀家权势尽失,前段时日,纵然哀家给了一些臣子们好处,可也没有什么人,是真的愿意站在哀家这里的。”
严律随口应了一句:“无妨。太后娘娘您的亲信在精,不在多。有我们几个在您的身边,足以。”
“可是严律啊,你没发现吗?皇帝这几次,都是明着暗着将所有事态的苗头,全部转向哀家这个金人的头上,他真以为,哀家不知道他在打个什么主意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