严律收回了手,站直了身子,惨白了脸,淡淡一声:“不碍事。”
说罢,他凝聚了仅存的气力,缓慢地走进了正殿。
“微臣,拜见太后娘娘。”许是已然站不住,严律的这一句刚刚说出,他便顺势跪倒在地。
达春“哎哟”一声,赶紧将他扶了起来。
太后干声一笑,冷哼道:“你倒是巧了,哀家前脚刚回宫,你后脚就闻着味儿来了。严大人还真是好本事。”
严律心头一沉,顿时觉察到太后对自己的疑心。可这会儿若是说几句恭维太后的言辞,恐怕,可信度并不高。
正踟蹰着,却听见太后阴阳怪气地又道了一句:“又或者说,你这会儿确实不是来见哀家的?”——
作者有话说:严律(崩溃跌倒在地,伸出一只手向着宁瓷远去的方向)哭喊道:娘子小亲亲,卡几嘛!
第47章
严律思索了一瞬,望着太后那双充满敌意和戒备的眼神,他忽而觉得,在这个节骨眼上,唯有真诚方可获得太后的信任。
于是,他苦笑一声,道:“实不相瞒,微臣在来这儿之前,确实不知晓太后娘娘您已经回来了。微臣……是来见宁瓷公主的。”
“哼。”太后冷冷地撇了撇茶盏里的茶沫儿,讽刺道:“前两日,玄儿归朝时,你在午门那儿的壮举,哀家是听说了。只可惜,那会儿哀家身子不适,没见着你摔了个狗吃屎,又被射成了个刺猬的模样。真真是可惜。”
来来回回两句话,严律已然明白,太后对自己的防备和怀疑已经到了极限。
也许,她已经断定,这次假传懿旨送往会宁府,给金人大军设套的这件事儿,是他做的了。
但严律确定,太后只是怀疑,她没有证据。
当然,她不可能有证据。
于是,严律苦笑一声,真诚道:“情急之下,微臣想也不曾想过分毫,只记得太后娘娘您在金牌子上给微臣下的旨,微臣不敢怠慢疏忽,就……冲过去了。”
“哀家何曾让你为宁瓷挡箭了?”太后的声音威严且有些不悦。
“太后娘娘是想让微臣与宁瓷公主成婚,这宁瓷公主,是太后您的珍宝,您将她赐婚于我,是对微臣极大的信任。微臣,又怎敢怠慢半分?”
他这么一说,太后果然沉默了。
严律接着道:“上一回在大殿上,为了当下的境况,微臣不得不对皇上说,死也不愿与她成婚。但那只不过,是为了周旋罢了。微臣对宁瓷公主真正的心意,对太后娘娘真正的用意……全都在身后的血窟窿上。毕竟,言辞无用,行动至上。”
“呵,好一个‘言辞无用,行动至上’。罢了罢了。”太后摆了摆手,叹道:“达春,赐座,上茶。”
幸而有了圈椅可以撑着,否则,严律觉得若是再说几句,恐怕自己会再度疼晕过去。
但是,太后的戒备心并未全然消除,此时,她警惕地盯着严律,道:“既然你说行动至上,哀家听说,你在玄儿归朝前几日,刻意部署了一些兵将在城郊?”
严律心头了然,原来,太后对他的戒备来自于此。
于是,他笑了笑,道:“不错。但是,这都是皇上让微臣做的。”
“皇帝?!”很显然,太后对这个答案着实意外。
“是。因为这是皇上的圣旨,微臣不得不做。”严律半是回忆,半是胡诌,道:“前段时间,皇上无意中提及,城郊百姓最是辛劳,恰逢初夏,这会儿的良田稻谷需要悉心守护,方可在秋收之时翻番产量。他还说,太子殿下在边塞征战,粮食短缺已是迫在眉睫的难题,若是能在今年秋日获得好的收成,边塞兵将们,也不会过得如此辛苦。”
太后的眉头皱了皱,这算哪门子皇上的圣旨?
严律的精气神这会儿已然消耗了大半,他微微地闭了闭眼睫,深吸了几口气后,方才又道:“微臣当时听了皇上所言,立即就去城郊看过,觉得城郊兵将最是松散,若是这个时候出现个什么岔子,今年的秋收若是因这岔子损失,那就完了。更何况……”
说到这儿,严律顿了顿,因病痛而有些微微泛红的双眸,缓缓地看向太后,他认真地道:“更何况,这会儿兵部尚书之位暂且空着,微臣,很想多表现表现自己,若是微臣能拿下这个位置,到时候,太后娘娘您在兵将调遣这一块,就有了最得力的帮手——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