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听到身后传来“嘶——”的一声,是一个属于男人的声音……男人?!
他的宫殿建立至今,可从来没有被任何男人踏足过!
虿神脸上的笑容一僵,下意识回过头:“谁?!”
“送快递的。”依旧是那个男声回答了他,紧接着一个打开的快递箱被塞到他手里,虿神下意识地抱紧了,在感受到那沉甸甸分量的同时,他听到了“嘀嘀”的不祥声音。
快递箱子里装着一枚炸弹,从它被启动的那一刻起,玻璃管中的小球就开始游走,稍微失去平衡就会撞到两侧的引爆点。而唯一能终止炸弹的方式,是用炸弹上的小键盘,输入六位数的密码。
这是一个五星品质的道具……该死!谁会对神主使用道具?!他们难道不怕执行者吗?!
虿神浑身的肥肉都在颤抖,却一动不敢动,冷汗涔涔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。稍矮一些的黑发男人,正是刚才说话和递给自己快递箱子的那一个。他的面容清俊,面带微笑,幽暗的眼瞳里却毫不掩饰地展露着凛然杀意。
他身后站着一个白发男人,容貌叫人即使在这种关头都要忍不住晃一下神,那双眼睛仿佛无机质的熔金,连注视都仿佛叫人感到滚烫。他一刻也不松懈地展现出保护的姿态,站在那里好像一座不可逾越的雪山。
像这样的家伙,就是虿神在现实世界里最恨的那种ALPHA男,他们光凭优异的外貌就能吃尽所有资源,得到那群花痴女人的青睐。他都已经逃进了游戏里,为什么还要骑脸输出?!
虿神开始慌了。他并不是一个喜欢刺激和挑战的玩家,他喜欢的是绝对碾压,因此只有在把握充分的情况下才会掀起战争。万虫国是一个几乎没有农工业基础的国家,他生存的唯一方式是以战养战,但凡输一次,死点人倒没什么,倒霉的是他会还不上这一周“天上天”的贷款!
看他充分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,黑发男人才缓缓开了口:“虿神,很不幸地通知你,你已经被乐土城俘虏了。”
“哦,以防你不知道乐土城是哪里,我可以和你解释一下——乐土城就是正在和你打仗的,我的神国。”
巴桑总是做噩梦,梦到蝗虫大军来的那一天:遮天蔽日的黑云遮蔽天空,落在头顶的电网上。电流噼啦啪啦闪烁,那些蝗虫也只是像被烫到脚一样蹦蹦跳跳,然后它们开始啃食,铁桶一样的百炼城四处都是咀嚼声,那些蝗虫都长着人脸,发出类似于人声和虫声混合的尖叫。
而这一天,梦中的画面重演了,但这不再是噩梦,而是洗刷所有耻辱的尊严之战。
他身披坚固的铠甲,戴着银亮的头盔,仿佛一名骑士,手执旗帜站在城墙的制高点。他的另一只手中握着被爱神祝福过的烈焰战斧,喷发的火焰将把敌人焚成灰烬。
乐土城的大军在城门口集结,这是一支由黔首和乐土城百姓混编成的杂牌军队,缺乏训练、没有军纪、没有经验,然而同样的,也没有任何可以失去的东西,因而他们无所畏惧。
奇观的广播在一遍遍播放爱神的话语,他的力量铺展开来,如一阵无形的风轻轻拂过每个人的面颊。有的人心里有着充沛的爱意,有的人则只有浅浅的一勺。但是没关系,爱神是高明的乐师,灵巧地拨动每一根心弦,叫这所有的爱在此刻共鸣。
一时之间,每个乐土城的战士,都感到一种汹涌澎湃的情感在心中激荡——对家园的爱,对亲人与战友的爱,对这片土地与神明的爱,让他们的双眼赤红,中胸腔里发出一声声激情的咆哮。
曾经怯懦的士兵变得勇敢,心怀鬼胎的投机者冲向敌军,力竭倒下的战士重又爬起,怒吼着向敌人劈砍。他们的对手不过是虫子,而他们是人!
巴桑低头望去,满目疮痍的大街小巷上,爬满了虫子和鏖战的黑色士兵。在这个高度,他们所有人的脸都变得模糊不清,仿佛蔓延的黑色野火;所有的声音都汇合在一起,每一颗水滴的愤怒汇合成了汹涌的怒涛。
他感受到了爱的洪流。
已经不用广播激发,乐土城的军队已然爆发出了200%的战斗力。
“砰砰”几声,几只蝗虫抓着的螳螂人,落到了金属电网上,开始飞快地切割。与之同时,一只低飞的蜻蜓人慢悠悠地落在了屋顶上,她优雅地收敛透明的翅膀,轻声细语道:“飓风就要来了。”
话音未落,一阵无由来的风自地底升起,掀翻了屋顶,推倒了房屋。风声激荡,大地震颤,有人颤抖着小声道:“虿神发威了……”
不,这不过是道具的效果罢了,威力大概在四星左右,每次使用都会有冷却时间。只要知道其本质,就不会有任何恐惧滋生的余地。巴桑对那个战栗的战士说:“你也可以做到,用你手里的武器!”
他手里是一把四星的流星锤,顾名思义,可以甩出巨大的流星砸向敌人。
战士愣了一下,握紧了手中的流星锤,朝巴桑点了点头。
他们无畏地朝着城门口冲去,即使巨大的蠕虫已经探入了它的脑袋。他们要做的,是拼尽全力地抵抗,在鲜血与烈火中无畏地冲锋,直到那被许诺的胜利到来。
那一刻,巴桑觉得自己无所畏惧,他的妹妹、他的族人、他的祖国就在身后;而他在向前冲锋。他也许会死,但死也是无上的荣光!他发出了人生迄今为止最声嘶力竭的咆哮,挥舞烈焰冲向了十米高的战争蠕虫!
然而就在那一刻,虿神的大军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,狂乱舞动的蠕虫忽然静止,仿佛僵死一般立着上半身朝向天空;四处兴风作浪的蜻蜓法师、疯狂啃咬的蝗虫大军、挥舞死亡的螳螂杀手……都在那一刻奇迹般地静止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