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月春景正好,满园的繁花丽色,陈青醁盯着那张镂空雕花窗桕外,直到日头落到那座阁楼后,里面才传来一声:你们进来。
里间这间书房陈青醁来过几次,里边宽敞明亮,两面是窗,墙上挂着几副山水大屏,那张紫檀桌上的笔架上,依旧还搁着几支狼毫。
秦玉甄微微偏着头,静静地坐在靠窗的一张椅子上,半落的垂帘挡住了耀眼的日光,从窗格透下来疏散的日光映在她身周,她颈项嫩白修长,乌黑青丝下,低着的眉眼疏离又冷漠。
陈青醁淡淡地扫了她一眼,走到案前,秦老爷。
秦仲崑目光威严,上下打量了她半晌,才开口道:你倒是藏的深啊。
实在对不住了,晚生也是身不由己,要不是为了心底那点良知,我也不想来淌这趟混水。
秦仲崑:说这些没用,我能坐在这里和你说话,不过看在之前你救过甄儿的份上。虽然你后来悬崖勒马,但是我却丝毫不会领情。
知道。
秦仲崑冷笑一声:既然你不是容醴,敢问阁下贵藉贵姓?我们也算是相识了,这真名真姓你也不必瞒了吧。
陈青醁神色平静:秦老爷,大家不过萍水相逢。这姓名知不知道的,实在没什么大干系。
秦仲崑脸色变了一下,之前看你斯文有礼,谈吐不俗,又有文有武,我还以为你是一个难得的人材。
秦老爷过奖了。
呵,你倒不谦虚。
卉儿端过茶盘茶盅,拿着水壶倒了几杯热茶后便去门边垂手站着了。
事到如今,也到了这一步,你且说说,这事该怎么了局?
陈青醁道:蒙老爷抬爱,晚生在秦府这么久,虽然一直有所隐瞒,但也不曾对秦家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,要是您看在过往的情份上,能高抬贵手放我一马,晚生自然感激不尽。
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?秦仲崑直视着她,那你说说,玉甄该怎么办?
陈青醁一怔,说:既然我身份是假的,这婚事自然不作数。
不作数?秦仲崑呵了一声,你说的轻巧,这酒宴也摆了,那喜帖也下了,就连那陪嫁的妆奁也都置办齐全了,现在你一句不作数就可以推的干干净净么!
陈青醁:
卉儿过去替秦玉甄换了茶,轻轻喊了一声小姐。
秦仲崑目光犀利,如今玉甄都已过定放了亲,再有不久就该出阁成礼了,现在这贇州城里,谁不知道她已许了婿家,之前我为全你体面,又把老宅上上下下重修了一遍,你随随便便一句不算就作罢,这让她以后还怎么做人!
陈青醁缓缓说道:虽是过了大礼,但我和她终究还没有拜堂过夫妻礼数,晚生自怀愧疚,只要她愿意,她大可以再另寻良人。
秦大小姐翘着玉指捏着茶杯口,脸色一点点冷了下来。
秦仲崑终于沉下了脸,你也是个聪明人,我的意思,你是真不清楚,还是假不明白?
陈青醁神色黯然,她哪里是不清楚,她就是太清楚太明白了,从大厅过来,她就知道自己没那么容易脱身。
陈青醁道:晚生不才,实在配不上小姐,这事虽然有欠通之处,但也没太大妨碍
开弓就没有回头的箭,配不配的上,应该由我秦家来说。
陈青醁用力闭了闭眼睛,睁开,秦小姐蕙心兰质,又是名门闺秀,我不过一个四处漂泊的江湖子弟,我若娶了她,只怕会坏了小姐的名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