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央笑道:“您真和善。大昭有您这样的储君,我们小老百姓都有福啦!”
这话说的直叫李嶷心中深感熨帖,也许在位者就是愿意听这种话吧,亦或是这话是由她嘴里说出来的,自然而然的感慨,并无阿谀奉承。
他实在喜欢她的性子。
“别您您的,我比你大不了几岁。”李嶷道,忍不住问,“我的大哥在民间口碑如何呢,你觉得我和大哥,谁更适合……”
下面的话无需再说,云央霎时明白了,这若是答不好,是不是掉脑袋的问题?此时她有点同情姐夫薛钰,敢情薛钰日日都如履薄冰来着。
“我们小老百姓哪知道皇家的事啊,大家都传他勤奋、克己,但是那又如何呢,在猎场的时候打了那么多猎物,不还是败在您、败在嶷哥哥你手下啦?”云央斟酌道,声音放低了些,踮起脚往太子身边凑了凑,“我觉得吧,王侯将相,每个人都应该在自己的位置上,大殿下他崇尚武力,但少了帝王的仁慈,您虽然文弱些,性子却好,没什么架子,也愿意体察民情,盛世应有仁君嘛。”
说完,感觉汗顺着脖颈滑进了衣裳里,也不知自己这一番拜高踩低的话说的对不对。
大殿下,对不住了啊。
太子听她说完,思索了片刻,温文一笑,心底却愈发畅快了起来。
安宁公主挑完了香料,一回头,只见自己哥哥和云央已熟稔了起来,二人凑在一处说话,实在养眼。
心中暗想,自己与薛大人无缘,太子哥哥若是娶了薛大人的妻妹,也算是美谈呀,兄妹俩总有一个能如愿的吧!
再往前走,有杂耍艺人打火花,舞枪弄棒的,配上飞溅四射的火星子,看起来惊心动魄,吸引了不少人围观。
那舞枪的小姑娘似乎身体不舒服,脸色煞白,有几次险些失误,与那四溅的火星子擦肩而过,之后便被长着络腮胡的男人拽去隐蔽之处好一顿收拾。
云央没控制住情绪,冲过去急急道:“你没看出她不舒服吗?你还打她,你是她什么人啊!”
“我是他爹,咋了,打自己闺女不行?”络腮胡男人冷笑道,“你倒是爱管闲事,这大过节的赔钱货影响我挣钱,我不打她打谁?你有能耐你替她上!”
“……替就替。”云央道。
安宁在人群中挤不过来,太子刚想阻拦,这空中四溅的铁花乃是滚烫铁水所制,若是一个不小心溅到身上脸上,就没法子见人了。
可没等他细说,云央就夺过那瘦弱的跟豆苗似的姑娘手中的长枪冲了出去。
云央也不过是十六岁的少女,面容清丽身姿窈窕,但在夺过那闪着寒光的长枪后,原本的腼腆羞涩就不见了,眉眼间俱是锋利清冷,身轻如燕拉开了势头,只这一动作,场上围观的百姓们就爆发出喝彩来。
长枪如灵蛇,在她手中灵活翻转,星火漫天飞舞,少女红衣如火,舒展了筋骨后矫若游龙,棍法行云流水间带着不可忽视的果决锋芒,直教人炫目。
李嶷看得愣住了。见惯了女子们娇柔红妆,云央这样的,冷,而勾人,看得人心痒痒。
天黑透了,宫门到了快下钥的时刻。
在回程的马车上,云央支吾道:“方才献丑了,可能因为我也会舞枪吧,对那小姑娘就多了几分欣赏。练武是为了防身,那小姑娘那么小,一身好功夫,却还要被欺负,就一时气不过,没忍住……”
安宁拍拍她的手,“你舞的好着呢,就是白给那黑心摊主挣钱了。你帮得了那个小姑娘一时,也帮不了一世啊。”
迟来的羞耻在她耳朵上不愿散去,她抬眸看了眼正含笑看着她的太子,发现他没有嫌弃的意思,这才放了心,幽幽道:“可不是嘛,帮不了一世的。下次不冲动了。”
她没注意到,她说这话时太子李嶷的目光变得晦暗深沉。
云央走后,安宁公主长吁口气,松了松肩膀,瞧着自己的兄长笑道:“嶷哥哥,下次再想约云姑娘出来,还要拿我打掩护吗?”oxiexs。com