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桥顺着他视线望过去,看见那把已经落灰许久的吉他,神色顿了顿。
自从重生之后,他就有意识地再没碰过那东西。
“怎么?”辛茸故意拖长音调,“不愿意啊?”
奚桥没说话,走过去,伸手拂去琴盒上的灰尘,拎着吉他回到床边坐下。
修长的指尖轻轻拨动琴弦,一串悠扬柔和的旋律流泻而出。
药效渐渐上来,辛茸靠在枕头上,耳边是温柔的琴声,眼皮逐渐发沉,没撑多久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由于还发着烧,他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。
意识浮浮沉沉,一会儿皱眉翻身,一会儿含糊梦呓,现实和梦境的边界越来越模糊。梦里是一个人,睁眼又是另一个人,恍惚间竟分不清谁是谁。
但不管梦里梦外,身边总有人守着。
要么低低叹气,替他掖好被角;要么抱着吉他,坐在床边,哼着没词的小曲儿。
直到这一次,辛茸冷不防睁开眼,却发现身边却是空的。
心头涌起一股没来由的不安,他翻身坐起,惶惶四顾。
门外传来一阵细碎动静,像是有人在低声说话。
辛茸掀开被子,起身悄声摸到门边。
透过门缝,只见奚桥正撑着门框,把什么人挡在门外。
“到底是藏了谁,连个门都不让进?”
说话的人被奚桥挡得严严实实,看不见模样,但听声音是个中年女声。
“没有,”奚桥的声音不自然地凝滞了一下,“妈,今天真的不方便,改天再说吧。”
妈?
所以这个人,是奚桥的母亲。
不对。
准确来说,是养母。
辛茸看过剧本,记得这个女人叫周香梅。
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,第一次接触奚桥的家人。他下意识竖起了耳朵。
门外陷入短暂的沉默,周香梅重重叹了口气,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。
“不是不让你谈朋友,你过得好,我们当然高兴,”说到这里,周香梅声音哽了哽,“可小望还在准备出道,你爸又是那个样子,家里实在是……”
“我知道,”奚桥声音很轻,“您放心,我答应过您,不会谈朋友的。”
“谈朋友”……
不知道是这太过淳朴的用词,还是板正得像跟家长承诺不会早恋的口吻,莫名其妙就戳中了辛茸的笑点。
然后就真没忍住,噗嗤笑出了声。
门口的声音顿时一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