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琅的目光从傅为义沉睡的影像上恋恋不舍地移开,那份病态的痴迷与温柔瞬间褪去,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沉静。
他拿起那支手机,屏幕上显示的是“二哥”。
接通了电话,季琅声音里又带上了那种惯常的、略带讨好的谦卑:“二哥,这么晚了找我有事?”
电话那头传来一声不加掩饰的冷哼,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:“季琅,我警告你,南区酒店那个项目你少插手。老三那个蠢货把事情搞砸了,自有我来收拾,轮不到你一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来献殷勤。”
“我知道了,二哥。”季琅的声音听起来没有丝毫波澜。
“知道就好。安分守己地跟在傅为义身边当你的哈巴狗,那是你唯一的价值。别对季家的东西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。”
电话被“啪”的一声挂断。
季琅将手机缓缓放回桌面,脸上的谦卑笑容一寸寸地消失,最终化为一片漠然。
他转动着椅子,面向另一块亮着的电脑屏幕,上面显示的不是傅为义的卧室,而是一张复杂的股权结构图和几份加密的财务报表,正是季氏南区酒店项目的内幕消息。
他的那些所谓的“哥哥”们,一个个都是中看不中用的草包,被季家的权势养得脑满肠肥。
他们看不起他这个私生子,把他当作傅为义身边的一条狗,却不知道这条狗的牙齿,早就能轻易地撕开他们的喉咙。
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,季琅发出一封加密邮件,指令冷静而恶毒:
【让他继续。烂摊子越大,我们收尾的时候功劳才越大。把所有原始文件做好备份,尤其是他亲手签过字的文件,一张都不能少。至于那个副经理,给他一笔钱,让他安心把这个黑锅背好。】
发送完毕后,他删除了所有通讯记录。做完这一切,他才重新将视线投回那个监控屏幕。
屏幕里,傅为义似乎在梦中感到了些许不适,微微蹙起了眉。
季琅的心瞬间又被揪紧了。他多想此刻就在傅为义的身边,抚平他眉间的褶皱。但他不能。至少现在还不能。
季家这艘腐朽的大船,他必须先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,将它的掌控权一点点蛀空,变成自己的囊中之物。
那些看不起他的、愚蠢的亲人,都将成为他向上攀爬的阶梯。
他想起很多年前,在季家后花园的泥地里。
大概是一个暮春的午后,因为阳光是暖的,暖洋洋地照在精心修剪的草坪和盛开的玫瑰花上,空气里浮动着甜腻的花香。
但春天的美好那时向来与季琅无关,他被人一脚踹在膝弯,狼狈地跪倒在地。
雨后松软的泥土混着青草的汁液,立刻浸透了他那身廉价却干净的裤子,冰冷而黏腻的触感顺着布料一直贴到皮肤上。
“哟,这不是我们家那条见不得人的小野狗吗?”为首的正是他那位嫡出的二哥,季荣,比他大上几岁,脸上带着与年龄不符的、居高临下的恶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