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江南烟雨楼的饭菜美味可口。”容述一码归一码,“才能吸引到汴梁内外城的百姓。”
温宁沅含笑回话,“官家说得是,多亏了官家提的建议,否则酒楼生意不会如今日般红火。”
容述也赞同温宁沅的话,“为商诚实守信,一心为百姓们着想,这也是你酒楼生意兴隆的原因。”
这个道理,适用于挺多场面。
容述举起酒杯,一饮而尽。
“今日你陪我多喝些酒。”下了朝后,赵太后听到容述对姜寺卿的处置,怒不可遏,命身边内侍传召容述。
大靖以孝道治天下,不尊长辈是礼乐崩坏的朝代才有的特征,容述身为九五至尊,更要以身作则。
在明面上,他从未忤逆太后,对太后十分恭敬,面上的功夫是做得足足的。即便太后以前待他偏心,近来又频频针对温宁沅,容述也保持了基本的敬重,只因太后将自己抚养长大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。
赵太后尚在气头上,无视容述的感受,直接贬低容述生母,“当年郑苋不过是我身边的一个洒扫宫女,因我身子不适,她代为侍寝,这才有了你。我的孩子没了,你却活得好好的,先帝心疼我,这才把你送到我的阁里,让你认我为母。否则,以郑苋的出身,你断不能成为储君,以至现在的皇帝。”
容述对自己生母的事情略有耳闻,但当年发生的皇室秘闻,恐怕只有端坐在他面前的赵太后知晓。
他轻声嗤笑,“这可真是托了大娘娘的福。”
赵太后恍若未闻,在极少数的情况下,太后就拥有废帝的权利,前朝女主武氏当政,不就废黜了当朝的皇帝吗?这个法子是困难,但只要有心就能办到。
可惜了,她无亲生儿子,先帝留下来的皇子大多与她关系不亲近,还不如这个养子呢!
太后废帝有先例,皇帝废太后没有先例,所以赵太后有恃无恐,对容述的怒意充耳未闻。
怒气过后,待到孤身一人时,容述不免觉得寂寞,觉得寂寞就会思念,他就来到了江南烟雨楼,想让温宁沅陪他疏解郁结。
也不知喝了多久的酒,容述脸颊上爬上一抹绯红,视线模糊不清,眼皮下沉,头脑昏暗。
“官家,您喝醉了。”温宁沅滴酒未沾,只依照容述的吩咐,一次又一次给他倒酒。
“醉了?”容述声音轻飘飘的,“醉了好呀!何以解忧?唯有杜康。”
温宁沅提议道:“妾身命人扶您去楼下厢房歇息吧。”
容述不答应,倔强得像个小孩一样,气鼓鼓说:“我就要在这里。”
温宁沅无奈应是。
浓浓酒意入味,情感上头,容述不管温宁沅想不想听,自顾自地说起他的故事。
“自我幼时起,我一直以为我的养母是李太妃,生母是当今太后。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,让我得知了真相。原来天凉为我添衣,天热为我做凉薄夏衣的皇后,不是我的生母。”容述再次灌了一口酒,“其实我的生母是皇考的淑妃。当年淑妃和贵妃一同怀孕,皇考更喜欢贵妃,对贵妃承诺,只要她生下皇子,便可封为皇后。”
这些事情,温宁沅都知道,听得不算认真,垂眸思考自己的事情。
她有些许看不透面前这个人。
他究竟是温文儒雅的郑二,是独断专行的官家,还是如今借酒消愁的容述?
“二妃同时怀孕生产,可惜贵妃难产,诞下死胎,淑妃安然无恙生下一名皇子。”容述接着道,“皇考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,于是他身边的内官提议,让二妃的孩子换了换。最后,生下皇子的淑妃因生下死胎而失宠,日渐消瘦,最终病逝。诞下死胎的贵妃,因为有了一个儿子,从而成为皇考继后。”
“当年这个消息,本是不会泄露出去,皇考处置了涉事的一干人等,只因淑妃求情,饶了淑妃的宫女一命,将宫女逐出京城。”容述越说越觉得好笑,“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,这件事情早就被各大官员知晓,就连街头巷尾的说书先生也了解一二,还改编成‘狸猫换太子’的戏文。”
容述不知不觉间,眼眶泛红,说:“越传越玄乎,皇考能堵上当时涉事之人的嘴巴,不让大内之人告知我真相,却堵不住百姓们的悠悠众口。皇考驾崩后,有人跟我说了这件事情,声称淑妃是被太后害死。”
温宁沅点点头,表示自己在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