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顾瑾承那里,他只是众多朋友中普普通通的一个,和大家没有任何区别,再也不特别了。
方京诺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许失落-
不远处,秋雨拿着一个记录本和笔,像是在统计着什么。
她走到竹亭外,安静地等待着,直到顾瑾承这一曲弹奏完毕,才鼓起掌,开口问道:
“顾哥,我们正在筹划给村民们的回报演出。正好8。10号这边有烟火大会,我们想在那天晚上搞一个小型的烟火音乐节,回馈大家。现在正在列节目单,清焰和金韧要成立一个组合搞乐队,李林林是主持人还要负责串场,人手有点不够了。你可以参加吗?”
顾瑾承几乎没有犹豫,点了点头,言简意赅:“可以。”
秋雨瞬间展开笑颜:“太好啦!顾哥!那我们两个合作表演一个节目吧,正好你弹古琴,我弹琵琶,怎么样?”
顾瑾承闻言,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。
他的目光忽然越过秋雨,精准地投向那堵旧墙的墙角方向。
方京诺心里一惊,像被窥破心事般,“唰”地一下缩回了头,整个后背紧紧贴在冰凉的墙壁上,心脏砰砰直跳。
紧接着,他听到那个男人低沉而平稳的嗓音响起,没有任何波澜:“嗯,可以。”
他还是忍不住,又悄悄歪着头,探出一点视线去看。
正好秋雨也顺着刚才顾瑾承的视线转身,和方京诺躲闪的目光对了个正着。
“京诺哥!”秋雨看到他,热情地挥了挥手里的记录本打招呼,“你又跑哪儿去玩儿?我们要办音乐节,你想参加吗?正好还缺节目呢!”
“可是……我没有才艺。”
既然被发现了,方京诺只好磨磨蹭蹭地从墙角走了出来,双手还紧张地捏着那只蛐蛐,干巴巴地说着。
秋雨目光在他和亭子里的顾瑾承之间来回看了一眼,像是想起了什么,笑着说,“我好像听说……你不是会唱小叮当吗?”
方京诺瞬间窘迫得无地自容,两只脚不自觉地站成了内八字,手指绞在一起。
可是别的嘉宾又是乐队演出又是古乐独奏的,他上去唱小叮当也太可笑了吧?
而且他唱的又不好。
当时就被顾瑾承嘲笑了。
“哎呀,也不着急,还有好几天呢,你可以慢慢想,那就说定了,你也出个节目。”秋雨看样子还有别的事情要忙,只是在本子上记录了一下,便匆匆离开了后院。
于是,热闹的后院,转眼间就只剩下了顾瑾承和方京诺两个人。
顾瑾承依旧端坐在古雅的亭子里,整个人干干净净,一尘不染,青竹衬衣更衬得他清冷出尘,仿佛不食人间烟火。
而方京诺,整个人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,脸上又是泥巴又是墙灰,棕色的卷毛毛毛躁躁地全部炸开,衣服上不知道在哪里刮破了洞,活脱脱一个小乞丐模样。
没有顾瑾承刻意管着、盯着、收拾着,方京诺果然又迅速变回了那个放飞自我的流浪汉。
如果是以前,顾瑾承早就看不下去,会皱着眉头把他拉过来,用湿毛巾帮他擦干净脸,甚至强行给他换掉脏衣服了。
而如今,他却没有任何动作。
只是抬眸,朝他礼貌地点了点头,像是在思索着什么,最后才开口,声音平静无波:“我当时,并没有嘲笑你唱歌的意思。”
方京诺闻言,像是得到了某种许可,主动上前了两步,走进亭子里,一屁股坐在他旁边的石凳上,不服气地追问:“可是你明明那个时候就笑了!我都听到了!你就是在笑!”
顾瑾承慢条斯理地将古琴收好,起身,居高临下地看着他,语气依旧平淡:“不是笑你唱歌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