遥姬领着摘星来到内殿,里头已摆着一个木桶,装满深色药液。
两名宫女上前,服侍摘星脱去外衣,将其裙襬稍微卷起绑在腰侧,露出一双光裸小腿。
遥姬请摘星跨入木桶,将小腿浸泡在药水里,她自己更卷起袖子,蹲在木桶旁,一面替摘星按压小腿上的穴位,一面道:‘郡主双腿都受过重伤,但右腿的伤疾比左腿更严重,得再泡半个时辰。’
遥姬按摩完毕,起身,一旁宫女递上手巾让她擦手,摘星忽觉有什么东西在木桶内滑动,不时擦过她的小腿,她以为是遥姬掉了东西,伸手入桶一捞,居然捞出一条蛇来,吓得失声尖叫!
‘蛇!蛇啊!这药水里有蛇!’摘星想跳出木桶,遥姬却淡淡一笑,伸手将她按回坐好。
‘这木桶里有蛇!’摘星惊慌道。
‘郡主莫慌,那蛇不过是其中一味药,且早死透了。’
‘大夫妳为何不早说?’
‘说了,郡主就不怕了吗?’遥姬反问。
摘星一时语塞,只好忍着恐惧,硬着头皮又泡了半个时辰后,连忙起身跳出木桶,宫女上前先用清水清洗她的小腿,再以布巾仔细擦干。
摘星隐隐觉得遥姬不太对劲,但碍于他是梁帝特地请来医治她旧疾的大夫,她也只能忍耐。
‘今日是否到此为止?我可以回去了吗?’摘星正想离开,遥姬却来到她面前,挡住了去路,‘忘了告诉郡主,治疗期间,您必须留在这宫里。’她语气虽轻柔,却藏着一股莫名压迫,以及敌意。
‘为何?’摘星不解。
‘除了浸泡药浴,郡主尚得每三个时辰服用我特地配制的药方,此药以山茶花为药引,增强疗效,此殿内外皆植满山茶,正是最佳场地。’遥姬答道。
摘星想了想,问:‘大夫可随我回渤王府,替我继续治疗吗?’一个人待在宫里,与这位让人感觉不太舒服的大夫单独相处,她总是有些不自在。
遥姬摇了摇头,‘渤王殿下应该不乐意见到我。’
‘妳认识三殿下?’摘星好奇问。
遥姬点点头,轻笑道:‘他被陛下收为义子前,我俩几乎天天在一起,虽然吵吵闹闹,但在这宫里,我想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。’她的微笑带着点示威,彷佛在炫耀她与朱友文的关系匪浅。
摘星完全没料到遥姬会与朱友文有这样一段过去,遥姬说她很了解他,却又说他不想见到她,难道……难道他俩过去曾有过一段情?她想开口问,却又觉这是人家私事,自己如此打探,是否太过失礼?
倒是遥姬见到她的神色,便已猜了个十之八九,失笑道:‘郡主想哪儿去了?我与他并无儿女私情,只是八年前,我与他几乎同时为陛下所救,我们处境类似,同病相怜,互相照顾罢了。当时陛下将我与他关在一块儿,一开始为了活命,我俩为了食物你争我夺,有时是我赢,有时是他赢,谁输了不服气,便故意打翻饭菜,大家都没得吃。好几天下来,我俩饿得都快没力气了,饭菜又送了进来,是他先抢下饭菜,我饿得没力气再抢,他却扔了颗馒头过来,狠狠瞪了我一眼。从那天起,我们便不再抢夺饭菜。’
‘听起来,你们的感情不错……’听着遥姬叙述朱友文不为人知的一面,摘星隐约感到一股说不出的失落,彷佛她曾经所熟悉的那个狼仔被人抢走了,而且还是一个如此美艳的女子。
遥姬说她曾与朱友文被关在一块儿,那遥姬又是什么来历?
‘那为何又说三殿下不乐意见到妳呢?’摘星问。
‘不过就是我曾拿蛇吓过他,他一刀杀了我的蛇,我一怒之下想杀了他,结果失手,从此我们便水火不容。’遥姬说得云淡风轻,摘星却听得一身冷汗,不过为了一条蛇,她就想杀了朱友文?这女人好生毒蝎心肠!
摘星这下更想离开皇宫回渤王府了。
‘但……但我已答应了三殿下,今日会等他回来,我不想失信于他。’摘星只好找了个借口。
遥姬轻轻一笑,‘眼下最重要的,是先治好郡主的腿疾,他并非心胸狭窄之人,我想他会明白的。’
‘但是——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