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听不清那声呢喃,却全身一震,彷佛有什么东西从胸口源源不断涌出,百炼钢亦化为绕指柔。
她呢喃的是他的名字吗?
皎洁月光斜斜从窗外探入,他抬头望向窗外,只见星空朗朗,银河绵延,牛郎星与织女星隔着银河遥遥相望。
迢迢牵牛星,皎皎河汉女。河汉清且浅,相去复几许?盈盈一水间,脉脉不得语。
明明夜夜相望,却无法相守,只有今夜,无数的喜鹊将搭起鹊桥,让苦苦相思整年的牛郎织女得以相聚。
七夕,也是银河底下的世间男女互诉情衷之时,家家乞巧望秋月,穿尽红丝几万条。钿盒金钗,收下了定情物,愿从此长相厮守。
他不舍地轻抚她粉嫩脸颊,轻声道:‘妳受委屈了……’
但他发誓,从今以后,绝不让她再受半点委屈。
他悄悄离去,以为她仍熟睡,但她却睁开了眼,好半晌,低声道:‘我一点都不觉得委屈……’
她抬起手,看着掌中的青色香囊。
今夜是七夕,他送她香囊,心意不言自明。
这就是他对她的回应吗?
她举起握着香囊的手,放在心口上,全身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幸福与温暖,泪水却不由自主由眼角滑落。
爹,您在天上看见了吗?您不用再担心女儿了,这世上有一个人知她惜她、敬她护她,而他将成为她的夫君,携手与她共度一生,她不会再是孤苦无依。
爹……她紧握香囊,眼神忽变得坚决。
爹,您放心,女儿不会忘记自己身上背负着马府全家上下数十条人命,朱友文这番心意,她自会珍惜,但大仇未报,她不会放任自己过度耽溺男女情爱。
她抹去眼泪,闭上双眼,重新睡去。
窗外月色清寂。
很久很久以后,她才知道,自己从来都是孤单一人。
*
摘星睡得极沈,隔日醒来,发现渤王府内骚动不安,马婧出去转了一趟,苍白着脸回到她面前,身后跟着文衍。
不过一夕,渤王府内竟风云变色,宝娜与朱友文撕破脸后,夜里负气离府,不料半路遇袭,被不知名贼人绑走,朱友文得知后,连夜带人搜寻宝娜下落未果,天明后梁帝也得知了消息,紧急宣朱友文入宫。
‘妳说什么?三殿下被打入了天牢?’摘星手一颤,手上的茶水溅出了大半。
文衍回道:‘先不说三殿下坦承与郡主的婚约后,原封不动退还公主锦盒画轴,让公主备感羞辱,愤而烧毁借兵盟书,此刻公主下落不明,要是契丹王知道了,不仅借兵成空,两国关系势必恶化,四皇子更将处境堪危。’
‘原来契丹早就答应借兵?公主把盟书藏在了锦盒里?唉,我早叮嘱他定要打开公主礼物,不要辜负公主一片心意,他为何就是不听劝……’摘星懊恼不已,要是当时自己再多坚持些,是否就不会至于落到今日这局面?
‘可就算如此,也不至于将三殿下关入天牢啊?’摘星又问。
文衍一脸无奈:‘公主是因三殿下而负气出走,负责保卫公主安全的契丹护卫扬言,若是公主出了事,要三殿下一命还一命!陛下为取信契丹,才将三殿下关押天牢,同时另派兵马倾全力寻找公主下落。’
‘不过是护卫,好大架子!’马婧不平道。
‘契丹王素来最宠爱这位小公主,就算公主只伤了根头发,也难保契丹王不会一怒之下,发兵血洗大梁!’摘星严肃道。
‘郡主,没这么严重吧……’马婧咋舌。
‘公主离府时,不可能独自一人,必定携带了些护卫。’摘星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