‘此番赐婚,我因皇命,妳为利益,本就是各有所需,不必再演戏了!’朱友文冷冷回答。
‘婚约乃女子终身大事,我求的只不过是能与殿下和睦相处罢了!’她双颊通红,感到备受屈辱。
这个男人为何要处处误解她、羞辱她?
既然他这么讨厌她,又为何要答应娶她?
难道仅仅是为了拉拢马家军吗?
她深吸一口气,缓缓吐出。是了,这一切,不过就是各有所需,朝廷需要马家军,而她需要朝廷的力量为父报仇。
他说的没有错,历来哪个皇子的婚事不是政治联姻?朱友文和她一样,不过都是颗棋子,但他也不能仗着自己身为皇子,处处贬抑羞辱她,皇子又如何?要知道,她背后可是整个马家军,两人若真闹到了皇上面前,还不知梁帝会挺谁呢?
场面一时僵滞,马婧平日话多,此刻搜索枯肠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圆场,文衍等人更是首次面对主子的家务冲突,自知此刻是外人,更不好出声,尽管他们都觉朱友文确是有些咄咄逼人,针对马家郡主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,看什么都不顺眼,但身为下人,他们哪敢出声?只是在心里不免倒向了马摘星几分,同时疑问重重:主子向来对周遭事物冷漠,却为马郡主屡屡失态,甚至心浮气躁,这到底是怎么回事?难道这两人过去发生过什么嫌隙吗?
*
马摘星带回渤王府的老人,自称叫林广,他喝了几帖文衍开的温补药方,当晚便清醒多了,隔日一早,摘星前来探望,林广激动得想下床跪谢,她连忙扶住老人细瘦的双臂,温言道:‘广叔快请起,不过是举手之劳。’
摘星亲自倒了杯水,递给老人,问:‘广叔,您住外地何处?我可以派人送您回去。’
林广见摘星虽衣着朴素,但举止高雅,谈吐不俗,更不嫌弃他落魄潦倒,知她来历一定不凡,不禁有些局促。‘小人……小人是亳州人,来京是为了寻找……寻找恩人,盼能见上一面,亲自道谢。但人还没找到,便已身无分文,不得已流落街头,幸得姑娘出手相救,大恩大德,实在感激不尽。’
摘星淡淡一笑,道:‘广叔不用感激我,您该感激的应该是渤王殿下,这儿可是渤王府,事事都得这位王爷说了算。’
‘渤、渤王府?’老人脸色一白,民间流传渤王心狠手辣,残暴无情,他远在亳州也早有听闻,没想到今日却被救回了渤王府……
见林广一脸担忧恐惧,马婧道:‘您别担心,这位可是未来的渤王妃,我们王妃向来热心助人,一定会帮您的!’
‘渤、渤王妃?’老人瞪大了眼,惊愕过度,竟一时说不出话来。
摘星白了马婧一眼,柔声道:‘广叔,您别听她乱吹牛,我刚也说了,这里事事得要渤王说了算,我可没这么厉害。’
正说话间,外头有仆人来报,说是二殿下郢王特地登府拜访,请马摘星一同前往迎接。
摘星虽不想见到那个对她百般挑剔的男人,但她初来乍到渤王府,又是未来渤王妃,拒绝与王府主人一同迎接二殿下,是否太不知好歹?
一想到又要见到朱友文,她难免有些心浮气躁,竟未注意到身旁林广在听见郢王到来时,脸色明显有异。
马婧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,试探问:‘郡主,要不就说您身体不适,回绝了吧?’
摘星却摇摇头,‘不行,这样只会显得我更加失礼,日后在这王府,恐怕也更站不住脚了。’
她叹了口气,马婧也跟着叹了口气。
仆人离去后没多久,又有人来敲房门,马婧一面开门,一面嚷嚷:‘好了好了别催了!马上就来了!’
但门外站的却不是传话的仆人,而是一名纤细女子,只见她笑容温婉,眉目如画,发梳高髻,其上簪有金翠花钿,时值夏季,女子身着天蓝轻纱半臂齐胸襦裙,外罩浅蓝宽袖衫,袖口以银线绣出栖于木兰枝上的喜鹊纹样,鹊鸟头尾相连,女子手里还端着一碗刚熬好的汤药。
马婧从小跟着马峰程生活在军中,没什么见识,摸不清眼前女子来历,不知该如何应对,她微微侧身,让摘星看清女子模样,摘星见她虽手捧汤药,但穿着高贵,身后又跟着两名婢女,再见到她袖口所绣喜鹊,立即想到方才仆人来报二殿下郢王登府拜访家叙,朱友珪此番前来自然会带上郢王妃同行,而朱友珪小名喜郎,喜郎,喜郎,喜鹊郎,难道眼前这亲手端来汤药的柔婉女子竟是郢王妃?
摘星连忙上前拜见,并对马婧连使眼色,要她端过郢王妃手上那碗汤药。
‘诸多失礼,还请王妃见谅。’摘星恭敬道。
敬楚楚只是柔柔一笑,将汤药交给马婧,道:‘弟妹说的哪里话,很快我们就是一家人了,何须如此多礼?倒是听说弟妹昨日救了个路倒街头的老人,怕妳忙不过来,顺道我就端了汤药过来。现在妳可有时间与我们好好聚聚、聊聊天了吧?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