指使他连日走动,腰酸腿痛不说,还撺掇他晒日头补充阳气,好不容易将他累倒在榻,又受了暑气侵袭,他怀胎数月,这会儿尚且如此,真到分娩那日,还了得?
一连三五日没在御书房见着闻折柳,司徒筠派独孤秋问过几轮,无果,亲临。
“贺兰远,太子若只是中了暑邪,怎会好几日都说身子骨酸软,下不来榻?可是还同时犯了什么病?”
贺兰远恭敬回话。
“殿下受了暑热,因而胃肠不适,可殿□□虚,一时间又受不得大量清热解暑的药材,微臣还在调整方子,再过段时日,殿下应当就好了。”
“那便好,”司徒筠目光回移,落到床榻上,盯着闻折柳,眉毛拧成股绳,“你这肚子,到底是怎么回事?”
闻折柳一怔。
他难受,睡昏了头,司徒筠又来得突然,一时间,竟是忘记遮盖肚腹了。
这肚子大得厉害,明眼人都能看出,绝不只是积食腹胀。
而是身怀六甲。
他苦心隐瞒,还是被司徒筠发现了么?
不过,这样也好,怀揣谋权篡位的心,又孕育腹中这务必守护,血脉相连的骨肉,他总要摊牌。
闻折柳不语,只是向独孤秋使眼色。
眨眼间,冰凉刀刃便搁在司徒筠喉间。
“独孤秋,你在做什么?”从未料到近身伺候自己多年,自己最信任的奴仆,有朝一日,会对自己举起那把杀人的刀,司徒筠不可置信地睁大眼,好似要将眼珠子瞪出来。
“陛下,属下只是听命行事。”独孤秋垂眸,“不过此刻,也不该唤您陛下了。”
司徒筠怒目圆睁,如只垂死挣扎的狼。
“闻折柳,是你做的好事?”
闻折柳颔首:“不错。”
他瞳仁无喜无悲。
“你敢动你的母皇?”司徒筠破口大骂,“逆子!果真男人就没什么好东西,更别提一个杂种,朕真是错信了玄空,认为你有治世之才,将你接回西越,才会让你有可乘之机!”
总归这肚子暴露无遗,闻折柳索性不拿布带束。
他一手拖着浑圆孕肚底部,一手抵在腰肢后头,宛若得了妻主雨露恩泽的夫郎,在反抗长久压迫自己的娘。
“母皇此话有失偏颇,玄空国师预言,在理,儿臣虽负了您,但不会负西越,若非您退位让贤,儿臣,又怎会有施展治世之才的那一日?”
“你,你!”司徒筠“哇”一下吐出口鲜血。
被独孤秋压倒在地,她头冠斜开,花白头发于空中飘舞。
闻折柳俯视着曾经不可一世的皇,神情淡淡。
“母皇,您老了。”
司徒筠嗓音嘶哑,边从口中吐字,边断断续续从嘴角渗血:“那也比你这个狼心狗肺的逆子强!”
闻折柳略摇一摇头。
“您在位多年,辛苦了,日后就请好好养病罢,儿臣会替您料理好一切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