诗会,虽美其名曰品诗选诗,实则暗藏玄机。
对于士郎们而言,这是一个绝佳的结交契机。在这风雅之境以诗会友,寻得志同道合之人,为日后的仕途、家业添砖加瓦。
而对女郎来说,这则是一个相看佳婿的绝好机会。
二房那边,赵小娘早在三月前便特为陆泠制了一身新装和首饰,就是要让她在这个日子独放异彩。
宋蝉的屋里也早早开始忙碌起来。
昨夜宋蝉睡得晚,今晨天还没亮,又被几个小丫头连拉带拽地攘了起来。
此刻坐在梳妆镜前,一派睡眼朦胧,看着镜中的自己的脸都变出了重影。
屋里最紧张的要数苏罗了。
她一向是伺候宋蝉妆容衣物的,今天这个场合,无疑也是对她手艺的“考验”。
早在一个月前她就开始试妆,依据不同的衣服,准备不同的妆容。
原先心中很有底气的,谁知道开宴前,忽然决定换了一套她从没见过的新衣服,简直是忽然乱了阵脚。
宋蝉原先没明白,陆湛为什么要让她换一件小衣。
直到今日坐在镜前,看着自己的小衣上描绘的花纹都隐约能从领口透出来,骇得赶紧让桃松给她重新拿一件素色小衣。
长亭处,帷帐翻飞,诗会正酣,竹影摇曳间,仍见众人才情蓬勃,吟笑应和声不停。
将至晌午,府中仆从脚步轻盈,端上小食香茗。各色吃食摆盘精巧,配以白玉雕花盘中,更添几分雅致。
“要是天天都有诗会就好了,现下手艺好甜食班子难请的很,府里这个还是上年提前定下的呢,给我盼得心焦坏了。”陆泠边将袖子卷起半截,边又拿了一块点心吃。
阿娘给她定做的衣裳好看归好看,就是太过繁重精致,行动起来属实不太方便。
余下的小娘子们大都端了素瓷盏品茶,少有陆泠这般大咧咧的。
宋蝉只笑了笑,放眼男宾席位处,则见一行人形色匆忙向陆沣耳语。
不多时,男席众人起身,口称贺词,只是人影交叠,一时看不出喜主是谁,也无从得知喜从何来。
“发生什么事了?”陆泠好奇地拉着宋蝉向热闹处看去。
宋蝉垫了垫脚尖,也只勉强能看见人群中,陆沣难以分辨是喜是忧的神情。
至于陆湛,他神色一如往日淡漠,仍旧坐于席间,端起茶盏品鉴。
他今日那身天青圆领袍,倒是衬得眉目疏冷,身形若玉竹,与往日着黑色劲装时的气质大不相同。
宋蝉悄然移了些位置,找了处更开阔的地方静望。
只见陆湛身边忽而又凑上几名少郎,看起来与他交情匪浅,谈笑之间竟惹得陆湛眉眼多了几分罕见的笑意。
没有让宋蝉猜太久,人群尽头便来了小厮亟亟通告。
小厮几乎是跑着来的,等站定在人前时,额头都沁密着一层汗。
还没来得及喘口气,他便手高拱行礼,声音洪亮。
“圣上赐匾,请诸位赶紧先移步府前。”
这诗会办了十余年,还是第一次听说圣上赐匾的事,一时间议论声纷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