从未与大燕有过商贸往来的济都,忽而有人开始进购香料药材。
虽然数量不多,而且手段隐秘,但还是引起了暗卫的注意,并将此事连夜快马报回了京城。
济都,宋蝉,香料。
看似不相及的三个词,却在陆湛脑中轰然串联。
不知为何,他心里生出一种强烈的预感——宋蝉还没死,她就在济都。
陆湛倏地起身,踉跄向前两步,浑然不顾靴底碾过满地碎瓷,只是继续向那亲卫迫近。
“立刻派人去济都,势必要将她找到,不可有任何错漏。”
“不。”他很快又否定,猛攥紧逐川小臂,“速去备马,我要亲自去济都。”
逐川急忙拦住陆湛:“大人!太医再三叮嘱,说您的病情万不可受寒,何况京城距济都千里,您如何受得了这海运颠簸。”
“现在就去!”陆湛一把扯下屏风上的大氅,丝毫不顾窗外大雪纷飞,只身便赴向门外风雪。
亲卫还欲再劝,但看见陆湛身影已然隐进风雪夜,只得与逐川换了眼神,速速跟了上去。
已至子时,京城长街一辆马车碾着积雪疾驰向码头。
车帘被寒风吹开的缝隙里,隐约可见陆湛苍白的面容,和那双亮得骇人的眼睛。
哪怕只有一丝可能,他也要亲自去济都看看。
这一路走得极为艰难。
马车在暴雪中疾驰数日,又换乘商船南下。
海上风浪颠簸,物资也并不齐全,陆湛来的匆忙,尽管下人已经尽量备全了衣物炭火,仍然不足支撑经久船程。
每至白天,陆湛都会披着大氅来到甲板上,望向海面出神。
那封已经翻看无数次的密报,始终被他紧握手中。他不敢再去细想这消息有几分可信,只怕又是一场空欢喜。
距离济都越近,陆湛的心就揪得越紧。
他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近乡情怯。
倘若这次去了济都还是找不到人,若宋蝉真的已经没了,他该如何自处?
他不敢往下想,却又控制不住地反复揣测。这些念头像毒蛇般缠绕着他,让本就严重的病情更加恶化。
数日海上颠簸,让陆湛的身形更加清减,衣袍都宽大了不少。
终于在半月后,济都海岛的形貌逐渐破出云雾,出现在众人眼前。
*
宋蝉捧着刚从儋州运来的香料,小心翼翼地揭开层层油纸包裹。
大燕独有的香料气息扑面而来,宋蝉忍不住用手指沾了些许,在腕间轻轻揉开。
“这次的香料比上回的更好。”宋蝉举起腕凑到阿丹面前,“阿丹你闻闻,这味道是不是与济都的香料都不同?”
阿丹轻嗅了嗅,突然打了个喷嚏:“香是香,就是太冲了些。”
“等把它们和济都本地的香草调和,定能做出不一样的味道。”宋蝉说着已经将香料放进研钵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