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跟在陆湛身后,中间只隔着两个兵士。
陆湛身量极高,宋蝉只需一抬眼,便能看见那道宽阔的肩背。
她又不自觉地想起吕蔚。
吕蔚的身形比他清瘦些,平日里斯斯文文,举止儒雅和煦。
不像陆湛的阴晴不定,像是深不可测的寒潭,仅仅是站在他周围,都让人感到害怕。
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。
一路心神恍惚,不知走了多久,陆湛停在一扇极高的铜铸雕花门前。
有展翅雄鹰刻雕盘踞其上,鹰眸以红血石镶嵌,锐艳似血。
兵士向两旁侧身,为陆湛空出道路。
门里暗藏玄机,只看见陆湛抬手在门旁章印上一按,雕花门缓缓而开。
甫入屋门,一阵淡淡的冷香袭来,与外头狱舍里腥臭气味划分出无声的边界。
屋里陈设极其简单,但桩桩件件俱是低调不显的奢华。
陆湛没有屏退侍从,也并不急于盘问,只是缓步走到盥台旁,慢条斯理地洗净双手。
沉默的气压像一把无形的剑,悬在宋蝉头上,不知何时会突然落下。
她局促地站在角落的银屏旁,屏息等待,却也不敢催促。
不到一刻钟,侍者已将盥盆里的水换了三次。
陆湛神情闲适,动作从容,似乎全然忘了屋内还有一人在等待。
屋内温暖而馨香,银碳堆积出的适宜温度,像一双温暖柔软的手,让宋蝉连日紧绷的精神,逐渐松懈下来。
她这才有余力关注到自己的状况。
接连两日阴冷潮湿的环境,引得膝盖旧伤又复犯了。
寒湿凝积在膝骨里,像千百只细针不断锥刺,痛到最后只觉得双腿麻木,就快要站不住了。
身形不由得一晃,顺手扶住身侧窗台以作支撑。却下意识看向陆湛,生怕不适宜的举动惹得他不快。
好在陆湛正专注拭去手上水渍,并没有察觉。
宋蝉松了口气。
很适时的,陆湛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。
“适才你当庭高呼有冤,如今本官在此,你尽可诉说你的冤屈了。”
宋蝉跪伏在地,向陆湛行了一礼,恭敬回道:“陆大人,民女宋氏一向安分守己,从未犯过事。哪知昨天夜里,屋里忽然闯进来几个兵爷……”
话还没说完,就被陆湛打断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