宋蝉迈进屋内,叫斜雨浸湿的身体渐渐回暖。
她将手中的食盒放在相距书桌三尺远的梨木饭桌上。
她记着于嬷嬷同她说的话,先说些温和的家常缓和气氛,而后再提认错之事。
宋蝉从食盒中取出瓷碟,其间盛放着莹白如玉的雪花糕,顶上以山楂果酱点缀,似一点红梅绽于雪间。
“听说大人爱吃江南的雪花糕,我特地学做了,大人要尝尝吗?”
陆湛坐在书桌后,微微挑眉,却未有动作。
“我今日恰好不想用甜食。”
宋蝉迟迟地将手缩回去,精致的瓷碟放在桌上。
她知晓,今夜陆湛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了。
“若无他事,回去吧。”
陆湛拿起桌上的兵卷,看了起来,甚至没有抬头看宋蝉一眼。
宋蝉垂下眸子,长睫微颤,犹豫了许久,还是开口说出了这句话。
“大人,是我错了。”
她攥紧手中的帕,语气真诚。
“吕蔚与我相逢于微时,彼此互为依靠。吕蔚于我,便是唯一的亲人,那日情形我一时无法接受。”
宋蝉强压心中的紧张,又向前走了两步,离陆湛更近了些。
“我明白,当初若不是大人愿意救下我,我早已死在狱中。”
室内陷入一片沉寂,唯有黄铜火盆中的银碳发出细微的“噼啪”声。
陆湛略略抬眼:“我如今依旧可以让你死在这里。”
“继续说下去。”
宋蝉似乎听到了一丝生机,将雪靥抬了起来。
她知晓,于嬷嬷敢指引她来国公府,一定是受到了陆湛的默许。
陆湛不会是真的想让她死。
“大人,世间众人多为凡情所困,鲜少有人能像您这样事事秉持理智,忘却俗情。所幸经过此事,我已然醒悟。”
这句话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。
若非亲眼所见,宋蝉其实也很难相信,那个曾经携手并肩、患难与共的人,在权色面前,能够这么轻易地低头,放弃自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