感受到陆湛的靠近,宋蝉身子骤然僵直,瞬间不知哪来的力气,推开了他的手:“不行!”
她急声阻止,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:“若是伤到孩子便不好了。”
陆湛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,沉顿半晌,身上的重量骤然一轻。
宋蝉转身望去,陆湛已然下榻,寝衣翻飞间带起一阵冷风。
“大人要去哪里?”
“吹风。”
不多时,盥室亮起灯火。隔着屏风,能听见侍女们轻手轻脚地备水、更衣的动静。宋蝉拥衾而坐,望着那抹投在绢素屏风上的剪影。
宋蝉本来还在等待,但躺着便又有些困乏。
待陆湛回来时,夜已深沉。他身上酒气散尽,只余浴汤的清香。
半梦半醒间,宋蝉只感觉一缕发丝被人轻轻绕在指间把玩。
“给孩子的东西选好了吗?”
宋蝉困得睁不开眼,含糊应着他的话:“选好了,放在柜子里了,明日我拿给大人看看。”
“只给孩子选了?”陆湛的指尖顺着发丝滑至她耳垂,不轻不重地捏了捏,“自己没添几件?”
宋蝉往衾被里缩了缩:“大人平日赏得已经够多了,何况我现在不怎么出门,用不上这些。”
幔帐内忽然安静下来。
就在宋蝉快要坠入梦中时,头顶忽然传来一声轻笑:“没给自己挑首饰,倒有闲心帮旁人参谋?”
第76章
这句话落下的一瞬间,宋蝉只觉得睡意全无。
烛火在外厅内微微摇曳,将陆湛的侧脸映得忽明忽暗。
他手指仍停留在她散开的发间,动作轻柔至极,仿佛方才那句暗含警告的话并非出自他口。
事情居然还是传到陆湛耳中了,宋蝉心间沉了沉。
是孙嬷嬷吗?但孙嬷嬷刚被她提醒过,还收下了那支金簪,应当不会有这个胆量。
那就是说,今日除了孙嬷嬷之外,她身边还有许多她不知道的陆湛眼线了。
“看来大人都知道了?”
事已至此,也无需再多掩饰,宋蝉强自镇定地从陆湛怀里支起身子,故意转了话锋,“正巧我还想问大人呢,今日街上那队兵马好生威风,领头的郎君看着面生,不知是什么来头?”
帐内突然安静下来,隐约能听见屋外更漏声。
陆湛缓缓收回手,声线平缓。
“梅氏旧族的少郎主,刚在北境打了胜仗,他手上沾过的血,比我还要多。”
话音刚落,陆湛又状似无意提起:“听说你今日在金铺与他相谈甚欢?”
原来连这些陆湛都知道了。
宋蝉佯作镇定,并未因此就自乱了阵脚:“不过是那位公子想要为家眷挑一枚簪子,自己拿不定主意,我才多说了几句。怎么,大人这是吃味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