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延笑了笑,但这笑容和刚刚不同,有些遗憾的惋惜:“不过还是慢了一步,没赶上你大婚的日子。”
姜云漾也跟着叹了口气:“我这婚事仓促,别说裴哥哥了,就是我自己,也没想到。”
说罢,她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。
气氛不知怎的沉默了一瞬。
半晌之后,裴延才开口:“漾漾,你婚后过得可还好?”
姜云漾没想到他会聊起这么大的话题,下意识地抬起眸子,怔怔地望了他一眼。
男人一双黑色的眸子,淡雅疏朗,并非失礼的打探,而是流露出真正的关心。
她和裴延相识于幼时。
那时她母亲虽已去世,但扬州的外祖建在,因此每年的春天,她都会和姐姐下一趟扬州。
扬州民风简朴,风景极好,小舟一撑便可徜徉在小桥流水间,渔歌唱晚,落日霞红,是真正的桃花源。
因为裴家和外祖家都在一条巷中,所有两家私交极深,府里的小孩常在一起玩耍。
她大姐姐自小性子活泼,人缘好,身边从不缺朋友,可她因为内向,所以很少出门,就算常常跟在大姐姐身后,都会觉得有些不自在。
而裴延因为常年在家读书,鲜少和小孩子们玩在一起。
姐姐跟着裴家的女儿们一起玩的时候,她就安安静静地在后院角落的石头旁发呆,而这块石头后便是裴延的书房。
许是不忍看到她一个人在那儿晒太阳,没多久他便专门给她在石头旁栽了一颗梧桐树。
没想到那年扬州刮大风,梧桐树没能长大就死了,再然后,她就明目张胆地歇在他的房间里了。
他看书的时候,她就在一旁做些小手工,或者看话本子,于是这两个“被剩下”的人,便渐渐熟悉了起来。
没想到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,再次见面,都能在一起聊她婚后的生活了。
姜云漾不知道怎么回答。
她对生活的想法本来就很简单,也没什么远大志向,和那些向往轰轰烈烈的人生不同,她更宁愿安安静静地活着,就像是长在墙角的野草,不经历风吹t雨打就行。
至于和谢砚的婚事,只不过是平淡生活的一个插曲而已。而且现在还有那个话本子在,她更是任何想法都没有了,只要能保全姜家,保全自己就好。
目前来看,她的几次行动都还算顺利,大概也能称得上某种平安顺遂?
姜云漾放空地思索了一会,纠结该如何给裴延描述她现在的状态。
而这点思索,落在裴延眼中,就变成了某种难言。
看到姜云漾不回话,他没有继续问。
“好了漾漾,你既不想说那便不说了,长青——”
说着,他给侍从招了招手,很快侍从便端着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过来了。
男人温润的双眸泛出淡淡笑意:“这是从扬州带来的桂花酒酿,你小时候最爱喝了。”
江南人喜甜,除了有各种各样的甜点之外,甜酒也做的一绝。从前住在扬州时,经常能听到小巷里“桂花酒酿”地叫卖声,有多好喝呢,就是姜云漾这种小社恐,都会忍不住抓着两个铜板出去买。
后来,姜云漾喝过很多地方的桂花酒酿,都不如在扬州城时喝的好喝,扬州城的桂花酿也几乎是她魂牵梦绕般的存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