室外依旧刮着恼人的冷风,她裹着白色毛呢大衣的身影轻移而出。羊绒裙摆与雪幕纠缠着翻卷,发丝也在一瞬间被吹向同一个方向。
郁索把鬓角的碎发捋到耳后,露出下颚和脖颈的线。
“白色很衬你。”
他说罢关上了车门,不等她反应便拉起她的手走向不远处的建筑。
雕花铜环碰撞出清响,教堂的两扇门向内敞开,如同白鸽缓缓舒展羽翼。
谢斯濑的黑色羊绒大衣掠过堆积在门槛的雪,他在门口的地毯上停了片刻,等郁索提起长裙迈进来才松开了手。
神职人员把一会儿要朗诵的圣经递到他跟前,他摇头拒绝后,那人便抬手将两人引向教堂二楼的方向。
螺旋楼梯盘旋而上,谢斯濑的呼吸混着雪气在她耳边响起:“二层只有我们两个,一会儿人到齐了就开始,不会太久。”
郁索点点头,越过楼梯的扶手向下看去。
彩窗折射的光斑倒映在实木地板上,唱诗班正拿着曲谱站在窗下的位置。
位于整个教堂的中心位置,屹立着一个巨大的天使雕塑,大理石羽翼张成穹顶,双臂呈环抱的姿态。
神圣,但也压迫。
郁索跟在他身后迈上最后一节台阶,随即收回看向别处的眼神:“我妈之前也信基督教,她说神会宽恕一切,只要认真悔过,就能得到重新开始的机会。”
谢斯濑听到她的话后回了下头,步子在围栏边站定。
“所以你信吗?”
“一半一半吧,”郁索扶在他旁边的位置,“人在落难的时候会信这些,可一旦发现自己祈祷的某件事得不到神的原谅,自然就没那么信了。”
谢斯濑看着她的侧脸,掏出口袋里的烟盒,将里面的烟抽出一根点燃。
耳边传来烟草燃烧的“噼啪”声,藏着尼古丁独有的、带着焦苦的味道。
“小心神惩罚你。”郁索把脸转向他,开玩笑似的开口,眼神掠过雕像,看向他的双眸。
谢斯濑勾了下唇角,发出一声轻笑,吐出的白雾吹在她面前。烟草味代替他身上的古龙水钻进鼻腔,一瞬间把她包裹住。
还不等张口,教堂的雕花大门再次向内敞开,沉重的声音如同大提琴发出的低鸣。
冷风灌进室内,两人的目光一起看向一楼。
深棕长椅整齐如肃穆的方阵,零星落座的信徒像是散落在雪地上的鸦羽,与屋内的檀香共同编织出某种不容置疑的秩序。
就在此时,裴妍抱着双臂闯入视线,不知道是不是被迫到场的原因,脸上的表情有些不耐烦。裴父裴母跟在她后面走了进来,一身深色套装,微笑着向周围的人点着头。
裴泽连垫底,从进门开始就一直仰着头朝四周张望,终于,在扫视到二层的身影后立刻把头转向正前方。
“来了,比约定的时间早。”郁索看着几人的身影慢慢张口。
随着裴家移动到礼堂的最前排,穿着一身教会服装的牧师从台上走了下来,亲切地握住了裴父的手。裴妍站在一旁,对眼前的场景嗤之以鼻。
唱诗班进入到最后的准备阶段,穿着白色长衫的人一个个排列好,微笑着看向台下。
“我一会儿有件事想告诉你。”
谢斯濑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破,视线也从几人身上捞了回来,转而停留在他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