再干几天的活,和家里攒下的铜钱,便能给爷爷买药了。
段令闻脸上藏不住的欣喜,“我去看一下爷爷,晚些时候生火,很快就能吃了。”
景谡看着他,眸光越发心疼,他不由地伸出手,想要轻抚他的脸颊。
可他的手刚碰到段令闻的发丝,身前之人便下意识后退躲避,脸上多了一丝惊惧。
在意识到眼前之人不是方老爷时,段令闻的面容僵了一瞬,可他无法理解,景谡刚才要做什么……
“抱歉……”景谡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,他轻声道歉,旋即寻了一个借口:“你的头发上,有一片叶子。”
闻言,段令闻这才松了一口气,景谡这人举手投足间都不凡,和那方老爷怎么也不像是同一种人。
倒是自己多心了。
他晃了晃脑袋,又伸手在头上胡乱拍了拍,试图将景谡口中的“叶子”拂去。
“拍掉了吗?”段令闻问道。
景谡看着他的模样,心头酸软,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痛楚,他上前一步,尽全力稳住身形,而后轻声道:“……还在,我帮你,可好?”
段令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他微微倾身,方便景谡动作,“那多谢了。”
景谡再次抬手探近,他的动作像是刻意放缓,指尖先是轻轻拂过段令闻额前的碎发,然后,他小心翼翼地、仿佛真的在寻找什么似的,在他的发丝间拨弄了一下。
根本没有什么叶子。
他的指腹最终轻轻擦过段令闻的鬓角,带着一丝流连,一丝贪婪,却又克制地迅速收回。
“好了。”景谡的声音比刚才更哑了些,“摘去了。”
他垂下的手极快,段令闻甚至都没看清那叶子长什么样,他便又朝景谡道谢了一次。
话落,里屋便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。段令闻绕过景谡,快步走了进去。
段令闻手脚麻利,很快,一小锅冒着热气的米粥便熬好了。米粒并不多,但熬得火候足够,显得颇为粘稠,又烙了几张杂面饼子。
三人就着昏黄的日影,安静地用着简单的晚饭。
粥很烫,段令闻小心地吹凉了才递给爷爷,杂面饼子有些硬,他便小心撕开一小块一小块的,让爷爷不必费劲咀嚼。
饭后,老人精神似乎稍好了些,靠着垫子,和段令闻絮絮叨叨地说些什么。
段令闻总会轻声回应,昏黄的烛光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越发柔和。
景谡坐在稍远处的阴影里,并未插话,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他。
这么灼热的目光,让段令闻想忽视都难,他稍稍挪了一下位置,只给景谡留下一个后脑勺,这样,自己就察觉不到了。
景谡神色微愣,旋即便垂下了眼帘。
夜渐深,老人起了睡意,很快便沉沉睡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