卢信,是江淮一带发迹的豪强氏族,为人爽朗重义,善于结交天下豪杰。因而,在虞朝的压迫统治下,卢信举旗反虞,众豪杰纷纷响应,加入其部下。
如今,景谡的叔父,景巡,手中兵马不足三百,为了天下大局为重,景巡便与淮南卢信结盟。
卢信此人,的确是重情义,可在大是大非面前,却有些拎不清。以致于,前世正是因为卢信听信谗言,没有出兵援救景巡,景巡带着三千兵力鏖战多日,最终还是兵败虞军,不仅丢了南边的乌伤、治县几地,连自己也战死沙场。
景谡的眸光越发冷淡,他淡淡扫了几人一眼,神色冷冽,带着一种久居上位、杀伐决断的压迫感,竟让那几个本欲上前抢夺的义军脚步一滞。
“让开。”他的声音不高,听着却像是命令。
那刀疤脸被他这态度激怒,又仗着己方人多,梗着脖子道:“嘿!你这人好不识相,爷几个是义军!拿你的猎物是看得起你!快放下!”
“义军?”景谡将肩上的野猪缓缓放下,发出闷响。他活动了一下染血的手臂,语气里听不出情绪,“何时义军也干起拦路抢劫的勾当了?”
卢信治下不严,底下的士卒犹如流匪,攻占城池后,吃喝从不付钱,甚至动辄便是对普通老百姓劫掠抢夺。
刀疤脸被他问得一噎,旁边一个稍显年轻的义军忍不住道:“头儿,这人看起来不好惹,要不……”
“闭嘴!”刀疤脸恼羞成怒,挥了挥手中的刀,“少废话!这野猪我们要了!识相的就赶紧滚!”
景谡不再多言,只是缓缓扯开了包裹着剑身的布条。
一股无形的杀气弥漫开来。
那几个义军脸色微变,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。他们也是经历过厮杀的,瞬间便察觉到眼前这人绝非普通猎户。
景谡持剑而立,声音依旧平淡,“想要?自己来拿。”
话落,周遭气氛瞬间绷紧。
就在这时,另一个看似小头目的人拉了刀疤脸一把,低声道:“算了,正事要紧,为口吃的不值当……”
刀疤脸借坡下驴,色厉内荏地瞪了景谡一眼,撂下句狠话:“哼!算你走运,今日不跟你计较!我们走!”
景谡看着几人离去的方向,大抵能猜出,这几人是去吴县探查军情,为义军接下来攻陷吴县做准备。
若非虞军也是军纪涣散,一盘散沙,以这些人的嚣张行头,早被抓住了。
景谡收回了目光,继续扛着猎物回去。
他浑身上下只有一枚玉佩和长剑可以换些银子,剑不能换,玉佩也不能随意换。
所幸这深山老林中,还有些猎物。
有了这头野猪,至少一个月不必担心粮食的问题。
思及此,景谡加快了回去的步伐。
院子里。
段令闻正背对着,心不在焉地拧着一件破旧的粗布衣衫,准备晾到竹竿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