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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两点,玲子来到了瑞江住院的大学医院。她没有做探视登记就径直走上了三楼。瑞江所住的312房是一间单间,玲子打开拉门,只见瑞江正闭同打著点滴,并没有戴氧气面罩。
玲子轻手轻脚地走进病房,关上了门。她慢慢朝床边靠近,但因为不能发出声响,所以没有坐在椅子上。
“对不起,妈妈……”
于是,依旧闭著眼的瑞江脸上露出了浅浅的笑容。
“……什麽呀,一点都不像玲子的作风。我还以为你会骂我就这麽倒下了真是没出息什麽的。”
她微微睁开了眼。
“怎麽回事,醒著呢?”
玲子拉过脚边的圆凳坐了下来。
“才不会骂你呢,我可是吓了一大跳。这不是因为担心你嘛。”
“那真是……托你的福,不用做分流手术了哦。”
玲子把带来的花插到了花瓶裡,详细地询问了病情和检查的情况。虽然不至于太严重,但病情仍然很难预测。
玲子原本打算今天就不要做深入的交谈了,可是当谈话中断后,反而是瑞江先提起了话头。
“……说真的,应该道歉的是我啊。”
“为什麽?”
玲子有些讨厌明知故问的自己。
“我,一直急著要你早点结婚,就连现在也想著要你赶快结婚。我多希望你能辞掉员警的工作,过平凡的生活啊。但就连你当上刑警这事,一开始也是……”
果然还是落到了这个话题上。
“您说什麽呢。我刚才是为了不接电话的事道歉,跟以前的事情一点关系也没有。”
“怎麽可能会没有关系。不就是因为妈妈……”
玲子打断了她的话。
“就知道你会这麽说。我不结婚跟那件事情完全没有关系,不结婚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人而已。”
“所以啊,相亲不是挺好的麽。”
“唉,这个……老实讲,是还没有结婚的心理准备吧。”
“你看看,你看看。”
瑞江伤心地垂下了眼帘。
——真是头疼。
看来,不谈到这个话题是没法回去了。玲子歎了口气,握住了瑞江那乾枯、消瘦的手。
“……唉,妈妈。我现在啊,除了当刑警还真不知道能有什麽其他的活法了……嗯,正因为是当刑警,我现在才能活下去吧。关于那件事,我当然是很痛苦的,但我觉得自己已经跨过那道坎了。公诉台我也上过了,事情也了断了。虽然对判决的结果不太满意,但我觉得胜利的是我们这边。我是打从心底裡觉得我在用自己的双手好好做著该做的事情,所以才能够获得新生……要说有没有忘记,那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事情。一想起来,心情就会跌到穀底,直到现在还会不时做噩梦。但我不觉得因此就要否定自身的价值,我不这样觉得……不能像那时候一样了。因为我是一个刑警了,我已经当上了警部补,连部下都有了。在员警界,我也是一个被认可的有存在价值的人物了。”
玲子的眼前浮现出今泉、菊田和大塚等人的脸。然后,井冈有些女气的笑脸也插队似的挤了进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