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荷自然也不能幸免。
仅因为她奉上的茶水太凉,李姝丽便一把揪住她的头发狠狠往墙上撞去,直至撞得她满头鲜血踉跄倒地为止。
事后张秀花给她淤肿的额头敷药,一边敷一边小声骂:“这李家小姐当真是发狂了,一点人性也没有。”
末了又叹:“也不知这日子……何时是个头。”
苏荷沉默良久,突然说:“姑姑,日子总会有头的,只要活下去便能看到那个‘头’。”
张秀花眼含热泪,重重地“嗯”了一声。
果然,李姝丽很快便捅出了大娄子。
她竟在何曼云熬制的绿豆莲藕汤里下了砒霜,所幸何曼云命大,先将莲藕汤分食给自己所养的猫儿才算逃过一劫。
家主李泰安震惊之余大发雷霆,将李姝丽在祠堂关了三天三夜,继而让她卷起铺盖滚去别院,没他的允许,不得再回李家。
李姝丽离开那日是个阴天,冷风割面,寒意袭人。
一辆马车装完了她所有的行李,另一辆马车则用来载人。
此行她仅带了两名护卫,两名婢女,及一名做饭的婆子。
苏荷不幸沦为同行的婢女。
另一名婢女则是先前被李姝丽戳烂了脸的女子,名叫春兰。
张秀花本不必跟去,但她不想与苏荷分开,故尔求主子开恩让她也一道同行。
一行人沿着朱雀街出了城门,去往城外西山的方向。
李家别院地处西山山脚,环境僻静清幽,平时极少有人会来这边。
但今日那山道上却是人头攒动,有人还走着走着突然倒地,随即引来一阵哀嚎声。
正值初冬,那?嚎声与冷风交织,使得巍峨的西山愈显苍茫。
挤在鞍座上的苏荷不解:“不知是些什么人?”
“估计是饥民。”一旁的张秀花叹了口气:“听府里的小厮说,现下梁国各地灾荒,饿死了不少人,这些人肯定是想进城去讨口吃的,但……有些人怕是等不到进城便要死在路边了……”
苏荷闻言沉默了。
她兀地想到了爹爹和娘亲,想到了这世间无数的困苦之人,包括她自己。
他们要么承受着精神之苦,要么承受着饥寒之苦,而这所有的挣扎与努力不过是为了活下去,仅是活下去而已。
她心间不由得涌出一股难言的酸涩。
抵达别院时已是暮色时分。
苏荷与春兰急忙收拾屋子安顿好了李姝丽,继而伺候李姝丽晚膳、梳洗,忙完已到戌时。